镜渊噬魂

第二章 镜渊噬魂

万鬼城的腐雾如粘稠的沥青，裹着暗红磷火在城西乱葬岗翻涌。探案小队踩着软烂的尸泥前行，脚下时不时传来空洞的碎裂声——那些半埋在土里的破碎铜镜，镜面蒙着紫黑色的血痂，每一道裂痕里都卡着半截苍白的手指，指甲缝里还嵌着未干的肉泥。

“停下！”妖月银紫色长发突然竖起，惑心铃发出蜂鸣般的颤音。她千机丝闪电般缠住冥音的腰往后拽，就在两人腾空的刹那，最近的铜镜轰然炸裂，飞溅的镜片化作骨刺擦着冥音咽喉钉入地面。骨刺表面蠕动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肉虫，每只虫首竟都长着孩童扭曲的面孔，正在发出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尖笑。

影刹的幽冥刃瞬间出鞘，却在劈开雾气的瞬间僵住。数百面铜镜同时泛起幽蓝磷光，镜中映出的并非众人身影，而是剥皮案受害者被活剥的场景——那些被钉在墙上的人皮突然开始呼吸，肌肉组织下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人脸，正在用受害者的声音齐声呼救。

“别看！”绯夜的红衣如血色闪电掠过白湮眼前。她颤抖着捂住他的眼睛，后背却传来布料撕裂声。七道血痕从肩胛蔓延至腰际，镜面里伸出的惨白手臂正死死攥着她的元神丝线。白湮闻到熟悉的血腥甜香混着莲花冷冽，那是天界净火灼烧鬼魂的气息。

蚀骨突然跪倒在地，青黑鳞甲下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他痛苦地扯开自己的胸膛，从跳动的鬼心旁拽出半卷人皮：“在镜魔记忆里...他们用活人炼镜！”人皮展开的刹那，所有人的血液几乎凝固——上面密密麻麻画满扭曲的人脸，每张嘴都在无声呐喊，空洞的眼眶里爬出刻着往生咒的骨虫，与剥皮案现场的如出一辙。

烬离的刑鞭甩出火星，却在触及人皮的瞬间被腐蚀出孔洞。整座乱葬岗开始剧烈震颤，所有铜镜沉入地底，取而代之的是一口深不见底的黑色井。井中传来指甲抓挠井壁的声响，腥风裹挟着无数破碎的尖叫：“救我...救救我...”

井口突然探出半截腐烂的身躯，那是个女童模样的厉鬼。她眼球吊在脸颊外，肠子拖在地上蜿蜒爬行，裂开至耳根的嘴里伸出分叉长舌，卷住妖月的脚踝往井里拖：“姐姐陪我玩...玩捉迷藏...”千钧一发之际，绯夜突然将白湮推向安全处，自己却被长舌缠住脖颈。她的彼岸花从红衣下疯狂生长，花瓣却泛着不祥的灰败色。

“大人快走！这些镜子...在吸食恐惧！”绯夜的声音越来越虚弱，额间朱砂痣开始龟裂。乱葬岗所有铜镜同时亮起刺目白光，将众人吞噬在无尽的镜像迷宫中。白湮在光芒吞噬他前，最后看见绯夜的元神正在片片崩解，化作的彼岸花不是飘向忘川，而是被吸入黑井深处，那里隐约传来剥皮刀刮擦骨头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