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四十

深夜十一点四十分，"半夏"咖啡馆的灯光在整条已陷入黑暗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温暖。夏知哼着歌，已经开始收拾器具准备打烊。她的动作轻快而熟练，手腕一转便将咖啡机擦得锃亮。

"叮铃"——门铃轻响。

夏知头也不抬："抱歉，我们已经打——"

"我知道，很晚了。"一个疲惫却依然柔和的女声响起，"只是...今天特别想喝一杯你做的咖啡。"

夏知抬头，看见是那位常来的女士。她总是一个人，总是很晚，总是点一杯拿铁然后工作到咖啡馆关门。夏知私下里叫她"冰山美人"，因为她虽然礼貌却总给人一种不可接近的感觉。

此刻，这位"冰山美人"的状态显然比平时更加疲惫。她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眼下的青黑，挽起的发髻有几缕松散地垂在颈边，剪裁利落的灰色西装外套上还沾着雨水。

夏知的话在舌尖转了个弯："...打烊了，但为你可以破例一次。"

美人微微睁大眼睛，嘴角上扬成一个真心的弧度："谢谢。"

"老规矩？拿铁？"

"如果可以的话。"

夏知点点头，转身开始操作咖啡机。她偷偷从柜台的反光里观察这位客人——她今天选了靠窗的位置，正望着窗外发呆，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打着什么节奏。她的侧脸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格外优美，却也格外孤独。

不知怎么的，夏知改变了主意。她没有做普通的拉花，而是用奶泡在咖啡表面勾勒出一幅小小的肖像——正是此刻那位客人望着窗外的侧脸，疲惫却依然优雅。

"你的咖啡。"夏知将杯子轻轻放在她面前。

客人低头一看，愣住了。杯中是她自己的倒影，被温柔地复刻在咖啡的表面上。

"这..."

"你今天看起来很累。"夏知歪着头，"希望这杯咖啡能给你一点力量。"

客人——宁昭，32岁的建筑设计师，刚刚从连续12小时的工作中抽身——感到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她抬头认真打量这个总是给她做咖啡的女孩：大约二十三四岁，栗色短发，笑起来右脸有个小小的酒窝，眼睛明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

"我叫宁昭。"她突然说。

"夏知。"女孩笑着回答，"夏天的夏，知道的知。"

"很适合你。"宁昭轻声说，然后小心地抿了一口咖啡，"完美，一如既往。"

夏知靠在桌边："这么晚下班，你是做什么的？"

"建筑师。"宁昭指了指窗外远处一栋正在建设中的高楼，"那个项目，我在负责。"

夏知睁大眼睛："真的吗？那可是市中心的新地标！我在新闻上看到过！"

宁昭笑了："没那么夸张，只是团队中的一员而已。"

"那也很了不起。"夏知的声音里满是真诚的钦佩。

两人聊了十分钟，宁昭惊讶地发现自己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竟然放松了下来。这个叫夏知的女孩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当宁昭准备离开时，她注意到柜台后方的桌子上摊开几本建筑设计的书籍，旁边是画了一半的草图。

"你在学建筑？"宁昭惊讶地问。

夏知迅速合上书本，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只是...兴趣而已。晚安，宁小姐，路上小心。"

宁昭点点头，没有追问，但心里对这个咖啡师女孩的好奇又增添了几分。

走出咖啡馆，夜风拂过脸庞，宁昭发现自己嘴角还保持着那个不自觉的微笑。她回头看了一眼"半夏"的招牌，决定明天还要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