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衡掰着手指头给纳兰嫣然算道:“明日你就跟萧战叔叔说,‘婚约之事需从长计议’,再把‘女子当自强’的道理搬出来,萧战叔叔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纳兰嫣然指尖轻轻拨弄着腰间的玉佩,垂眸道:“这次我瞒着爷爷来退婚。爷爷知道以后肯定不愿意。”
“啊?”萧玉衡惊得跳起来,“没事没事”她原地转了三圈,忽然一拍手,“有了!你就修书一封,说我喜欢萧炎哥哥,你为了成人之美你就退婚了。”
“你这法子也太……”纳兰嫣然话没说完,就被萧玉衡拽着往库房跑。月光下,少女的裙摆像只翻飞的蝶,边跑边回头喊:“我总不能看着你回去挨打,然后我哥被你强行退婚!走走走,库房里有纸笔!”
两人摸黑钻进堆放杂物的库房,刚点亮油灯,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萧玉衡慌忙吹灭灯,拽着纳兰嫣然躲到木箱后,心跳得像敲鼓。
“玉衡?你在里面吗?”是萧炎的声音。
两人大气不敢出。只听萧炎推门进来,举着烛台四处照了照,嘀咕道:“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脚步声渐渐远去,萧玉衡才松了口气,刚想探头,却听见“吱呀”一声,库房另一扇侧门被推开。
“你们果然在这儿。”薰儿端着托盘站在门口,托盘上放着桂花糕,“方才见你们往这边跑,就猜着要躲清静。”她将糕点放在桌上,又点亮油灯,目光落在纳兰嫣然微红的脸颊上,“嫣然姑娘,玉衡没欺负你吧?”
“没、没有……”纳兰嫣然连忙摆手,却见萧玉衡已经扑到桌前,抓起桂花糕就往嘴里塞,含糊道:“还是薰儿姐姐疼我……饿死了……”
薰儿失笑,递给纳兰嫣然一块糕点:“玉衡性子急,心是好的。她从小就护着萧炎哥哥,生怕他受委屈。”
纳兰嫣然咬了口糕点,甜香在舌尖化开,看着眼前两个少女笑闹的模样,心里忽然有些发烫。她放下糕点,轻声道:“其实……退婚之事,我并非不近人情。只是我不想自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婚姻之事……”
“我懂!”萧玉衡突然插嘴,嘴里还含着糕点,“本来就是,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男子!我哥那人死要面子,你要是当着外人面说退婚,他肯定觉得丢脸,搞不好还会跟你比武!”
薰儿也点点头:“玉衡说得对。萧战叔叔最看重颜面,若此事闹得太僵,怕是两家都难下台。”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三人身上,纳兰嫣然沉默片刻,忽然抬头道:“那你们说……该如何是好?”
萧玉衡眼睛一亮,蹭地站起来:“就按照我说的办!纳兰爷爷总不能打死我吧!”她越说越兴奋,“我可真是个天才!哈哈哈!”
纳兰嫣然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忍不住笑了:“挨打了,我可不管你。”
薰儿也笑着摇头:“我随不知你想到什么办法。不过夜深了,先回房休息吧,明日再从长计议。”
三人走出库房时,月色正好。萧玉衡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纳兰嫣然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深了。或许,这桩被她视为麻烦的婚约,也并非全无转机。
而此刻的萧炎,正站在自己的院门口,望着月亮出神。方才在库房外,他其实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只是没戳破。想起萧玉衡咋咋呼呼的样子,他无奈地笑了笑:这小妮子,总爱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不过……也好,至少嫣然姑娘看起来,不像传闻中那么不近人情。
次日清晨,纳兰嫣然按萧玉衡昨夜的计划,并未直接找萧战,而是先寻到了葛叶。彼时葛叶正于打坐修炼,见她前来,捋须笑道:“纳兰小姐昨日离开,让我措手不及....”
“葛叶长老,”纳兰嫣然敛衽一礼,语气坦诚,“昨日之事多有唐突,嫣然年纪尚小。”她顿了顿,随后郑重说道,“麻烦葛叶长老,帮我重新说明退婚一事。”
葛叶轻声颔首:“小姐心意老奴明白了。”说罢带她去往萧家前厅。
厅内,萧战正与萧炎对坐饮茶,见纳兰嫣然前来,并未多言。纳兰嫣然深吸一口气,随后玉盒取出推至萧战面前:“萧战叔叔,这是三枚“聚气散”请您收下。关于婚约,我知是父辈之约,嫣然志不在此,不愿因婚约束缚,还望您体谅。”
她顿了顿,又转向萧炎,目光坦然:“萧炎公子,此前未曾谋面,多有失礼。这桩婚事,若您觉得为难,我……”
“纳兰小姐不必介怀。”萧炎放下茶盏,语气平淡无波,“婚姻大事,本就该两情相愿。你我既无婚约之实,也无相处之情,退了便是。”他看向萧战,“父亲,此事孩儿也觉得不必勉强。”
萧战盯着玉盒良久,又看了看纳兰嫣然不卑不亢的模样,忽然叹了口气,推回玉盒:“丹药你收下,心意我领了。”他转向萧炎,“既然你也这么想,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萧炎点头,将盒子退还给纳兰嫣然,语气疏淡:“纳兰小姐,此物请收回吧。”
纳兰嫣然看着桌上的盒子,又看了看眼前神色坦然的萧炎,心中竟生出几分莫名的轻松。她躬身一礼:“多谢萧战叔叔与萧炎公子成全。”说罢转身离去,脚步竟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待她走后,萧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忽见萧战盯着自己,眼神意味深长:“你啊,倒是洒脱。”
“本就不是什么要紧事。”萧炎挑眉一笑。
萧战闻言,捋须一笑,“玉衡那丫头,今早又溜出去了,说是给你寻什么‘惊喜’,也不知在捣什么鬼……”
此刻的乌坦城某处,萧玉衡正拽着一个卖糖画的小贩往萧家跑,嘴里嚷嚷着:“快点快点!我哥这时候肯定不高兴,得用糖人哄开心!”全然不知,她绞尽脑汁想搅黄的婚事,早已在谈笑间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