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黑暗钥匙
晨光——如果那透过紫色云层的惨淡光线还能称为晨光的话——照在我疲惫的脸上。自从云野仪式已经过去三天，我们几乎没有休息，忙着改进方案和加固各处的防护结界。
我揉着酸痛的肩膀走出临时帐篷。遇境的篝火旁，白鸟和特别小队成员正在讨论最新的裂缝分布图。看到我过来，白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自从暴风眼脱险后，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睡得好吗？"正太递给我一杯热腾腾的荧光蘑菇茶。
"像被冥龙踩过一样。"我苦笑着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闻到一股苦涩的香气，"谢谢。"
雨妈走过来检查我手臂上的纹路："又蔓延了。"她轻声说，手指轻轻触碰那些已经延伸到锁骨的黑线。
我低头看着那些纹路，它们像活物一样在我皮肤下微微蠕动："每次使用魔法都会加速生长...但裂缝修复工作不能停。"
"最新报告，"白鸟召集所有人围过来，"改进后的光暗融合仪式已经在三处小型裂缝上见效。但禁阁、暮土和霞谷的主裂缝仍在扩大。"
他指着地图上几个标记为红色的区域。最令人担忧的是禁阁——那里的裂缝已经扩大到足以让一个人通过。
"原主巫师可能就在那里，"平菇轻声说，"禁阁保存着开启两界之门的所有知识。"
狮子一反常态地沉默着。自从亲眼目睹我在云野的反转魔法后，他对我的态度微妙地改变了，不再公开质疑，但仍保持距离。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白鸟继续说，"在下一轮黑暗风暴来临前，尽可能修复更多裂缝。"
"分头行动吧，"我提议，"特别小队分成两组，一组去暮土，一组去霞谷。我去禁阁。"
"太危险了，"白鸟立刻反对，"原主巫师明显在找你。单独去禁阁等于自投罗网。"
"但她说的对，"雨妈出人意料地支持我，"禁阁的裂缝最危险，需要冉冉的光暗融合魔法。而且..."她犹豫了一下，"如果原主巫师真的在那里，也许...也许她们之间的连接能成为优势。"
白鸟的眉头紧锁，我知道他在权衡风险。最终他叹了口气："好吧。但我和你一起去禁阁。其他人按计划分头行动。"
计划敲定后，大家迅速收拾装备准备出发。正太悄悄把我拉到一旁："小心点。我总觉得原主巫师在策划什么。"
"我会的。"我捏了捏他的手，"你也是，别冒险。"
分别前，白鸟递给我一个小巧的装置——像是光杖的缩小版："紧急通讯器。如果遇到危险，立刻激活它。"
我点点头，将装置别在腰带上。我们分成三组出发，我和白鸟向着禁阁飞去。
飞行途中，光遇世界的惨状一览无余。曾经碧绿的草原现在覆盖着一层灰色薄膜，天空中漂浮着黑色絮状物，连风都带着腐朽的气息。最令人心痛的是那些失去光翼的玩家，他们像折翼的小鸟一样在地面蹒跚而行。
"加速吧，"白鸟的声音透过风传来，"黑暗风暴可能在傍晚来临。"
禁阁的外观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主楼梯已经完全坍塌，黑色藤蔓像血管一样爬满外墙。最顶层的星象台被一团黑雾笼罩，隐约可见中央的巨大裂缝。
"从侧门进，"白鸟指向一处半掩的入口，"小心藤蔓，它们对魔法波动很敏感。"
我们降落在侧门前的平台上，谨慎地观察四周。奇怪的是，这里异常安静，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我们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
"太安静了..."我小声说。
白鸟点点头，光杖已经握在手中："跟紧我。"
侧门内的走廊昏暗潮湿，墙壁上的壁画已经模糊不清。我们贴着墙前进，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突然，白鸟举起手示意停下。
"有人来过，"他指着地面上的脚印，"新鲜的。"
脚印通向禁阁的核心区域——古籍阅览室。我们对视一眼，默契地改变了路线。如果原主巫师在这里，古籍阅览室是最可能的藏身处。
阅览室的大门虚掩着，里面透出诡异的紫光。白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在前，我掩护。我点点头，掌心已经凝聚了少量魔法能量以防万一。
白鸟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光杖高举："巫师！出来！"
阅览室内空无一人，但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所有书架都被推到了墙边，中央地板上画着一个巨大的黑暗魔法阵，与我使用的光暗融合阵相似却又截然不同。这个阵法充满了扭曲的符号和令人不适的图案，中央放着一件熟悉的物品——那个用黑色藤蔓和我头发编织的小人偶。
"她在进行某种召唤仪式，"白鸟检查着阵法，"而且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我走近观察，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魔法阵中的符号开始旋转，人偶的眼睛部位竟然亮起了红光。
"白鸟！这是陷阱——"
话音未落，阅览室的门砰地关上，黑色藤蔓瞬间封死了所有出口。人偶漂浮到空中，原主巫师的声音从中传出：
"终于来了，我的钥匙。还有...白鸟。多么完美的组合。"
"巫师！"白鸟厉声喝道，"停止这一切！黑暗能量在腐蚀你的心智！"
"腐蚀？"原主巫师大笑，笑声中带着疯狂，"不，亲爱的白鸟，它解放了我。让我看清了你们所有人的真面目！"
我试图用魔法攻击人偶，但能量刚出手就被魔法阵吸收了。更糟的是，吸收了我的能量后，魔法阵亮得更加强烈。
"没用的，钥匙小姐，"原主巫师讥讽道，"这个阵法专门为你设计。每使用一次魔法，你就离我更进一步。""你想要什么？"我咬牙问道。
"很简单——完成你被召唤来此的使命。打开黑暗之门。"
我困惑地看着人偶："什么使命？我只是一不小心穿越过来的普通人！"
"普通人？"原主巫师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以为你的穿越是意外？不，是我召唤了你！从异世界千挑万选，找到了最合适的钥匙——一个熟悉光遇世界，内心充满孤独与伤痛的灵魂！"
我如遭雷击，踉跄后退。白鸟立刻扶住我，但他的表情同样震惊。
"你在说谎，"我声音发抖，"如果真是你召唤我，为什么现在又要对抗我？"
"因为我需要你足够强大！"人偶的红光越来越亮，"一个普通的异界灵魂不足以打开大门。你必须先与这个世界建立联系，吸收光之能量...然后，当黑暗与光明的力量在你体内达到平衡时——"
"我就是完美的钥匙。"我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一切。手臂上的纹路，魔法中的金色光芒，甚至我对这个世界的逐渐依恋...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白鸟的光杖突然射出一道强光，直击人偶。人偶炸裂开来，但原主巫师的笑声依然回荡在房间里：
"太迟了，白鸟。阵法已经启动。现在...让我们面对面谈谈吧。"
魔法阵中央突然升起一团黑雾，逐渐凝聚成人形。原主巫师优雅地迈出黑雾，与我如同镜中倒影。只是她的眼睛完全是黑色的，没有一丝眼白，看起来诡异非常。
"好久不见，白鸟。"她甜蜜地说，声音中却充满恶意，"准备好为当年的背叛付出代价了吗？"
白鸟的表情痛苦而复杂："巫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长老会没有选择——"
"闭嘴！"原主巫师突然暴怒，一挥手将白鸟击飞撞到墙上，"你们选择了牺牲我！现在轮到我来做选择了！"
她转向我，黑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至于你，我的钥匙...是时候回归本源了。"
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魔法阵中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中央移动。白鸟想冲过来帮我，但黑色藤蔓像活物一样缠住了他。
"冉冉！"他拼命挣扎，"别让她吸收你！那会完全打开黑暗之门！"
我努力抵抗着吸力，但原主巫师的力量太强大了。她漂浮在魔法阵上方，双手做出拉扯的动作，而我体内的能量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泄。
"感觉到了吗？"她陶醉地说，"我们之间的联系。你是我精心挑选的容器，一个与我波长完全契合的灵魂...孤独、受伤、渴望归属..."
随着能量的流失，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奇怪的是，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一个年轻的巫师独自练习魔法，被其他玩家嘲笑排挤...
白鸟向她伸出手，邀请她加入新成立的特别小队...
然后是背叛，痛苦的背叛——某个秘密仪式上，她被绑在祭坛中央，长老们冷漠地注视着她...
"看到了吗？"原主巫师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他们对我做了什么？而你，不过是他们利用的又一个工具！"
这些记忆如此真实，让我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她的。现实世界的失败经历也一并涌来——被同学孤立，求职被拒，独自缩在出租屋里玩游戏逃避现实...也许她说得对，我本就属于黑暗...
"冉冉！"白鸟的喊声穿透了记忆迷雾，"别听她的！你是冉冉！你救了正太，救了雨妈，救了庇护所里所有人！你不是任何人的工具！"
他的话像一束光照进黑暗。我猛地清醒过来——是的，无论起因如何，我在这个世界做出的选择都是真实的。我帮助过的人，建立的友谊，甚至...对白鸟萌生的感情，都不是假的！
"不！"我用尽全力抵抗吸力，"我不是你的钥匙！我是冉冉！"
原主巫师愤怒地尖叫起来，加大了能量吸取。就在这危急时刻，阅览室的窗户突然碎裂，一道蓝光射入——是正太！他带着特别小队其他成员赶到了！
"冉冉！坚持住！"正太大喊着，和雨妈、平菇一起攻击魔法阵。
狮子则直接冲向原主巫师："巫师！住手！"
原主巫师不得不分心应对攻击，对我的控制稍微减弱。白鸟也趁机挣脱藤蔓，光杖射出一道纯净的白光，直击魔法阵核心。
魔法阵剧烈震动起来，原主巫师尖叫着试图维持它，但已经太迟了。阵法的符号一个接一个熄灭，吸力也随之消失。我瘫倒在地，虚弱但自由。
"不！你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原主巫师歇斯底里地大喊，"黑暗之门必须打开！这是唯一拯救——"
她的话戛然而止。魔法阵的崩溃引发了能量反噬，黑色藤蔓突然调转方向，像无数利箭般刺入她的身体。原主巫师痛苦地扭曲着，黑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这不是我们的约定...!"
"巫师！"白鸟冲向她，但被能量波再次弹开。
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色藤蔓将原主巫师包裹成一个茧状物，然后猛地收缩。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茧爆裂开来，里面空空如也——原主巫师消失了。
"她...死了？"平菇颤抖着问。
雨妈检查着能量残留："不...被带走了。黑暗能量带走了她。"
阅览室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我们的喘息声回荡。我挣扎着站起来，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手臂上的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半边脸，像是戴了个诡异的面具。
"冉冉！"正太跑过来扶住我，"你看起来..."
"像半个黑暗生物？"我苦笑着替他完成句子。白鸟走过来，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必须立刻行动。原主巫师可能被黑暗能量反噬了，但裂缝仍在扩大。而且..."他犹豫了一下，"她说你是被特意选中的..."
"意味着黑暗可能还有其他代理人在行动。"雨妈接上他的话。
狮子出人意料地走到我面前："我...欠你一个道歉。"他生硬地说，"我看错了你。"
我摇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需要——"
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打断了我。白鸟弯下腰，痛苦地捂住胸口。我们震惊地看到，一缕黑气从他指缝间渗出。
"白鸟？！"我惊恐地扶住他。
雨妈立刻为他检查："黑色能量...什么时候..."
"在暴风眼，"白鸟艰难地说，"当时有一缕黑气侵入...我以为控制住了..."
我突然想起原主巫师最后的尖叫——"这不是我们的约定"。也许...她并非完全自愿与黑暗合作？也许她也曾被控制，就像现在白鸟被感染一样？
"带他去庇护所，"我果断地说，"我会用光暗融合魔法尝试净化。"
"但你的状态..."正太担忧地看着我脸上的纹路。
"没关系，"我勉强笑了笑，"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多点黑暗能量也无所谓。"
我们迅速离开禁阁，向雨林庇护所飞去。白鸟的情况越来越糟，黑气已经开始在他洁白的羽翼上蔓延。我紧握着他的手，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如果必要，我会将那些黑暗能量引入自己体内。
毕竟，我已经是半把"钥匙"了。而白鸟...他是这个世界的希望，是特别小队的灵魂，是...我在乎的人。
飞过云野时，我注意到天空的紫色更加深沉了。黑暗风暴即将来临，而我们可能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来拯救光遇世界...以及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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