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唐彦州到底吼了多久,只晓得我和长生在下面默默看着他,默契得像两尊雕塑,都没去打扰他。到最后,唐彦州从空中直直摔了下来,落地瞬间化成了人形。长生低声嘟囔着说是体力不支,随后背起他就走,我跟在后面,脚步轻得像踩在云朵上。
战斗结束,青鸾没了踪影,日子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模样。唐彦州躺在我初来时睡的那张竹床上,我在外面熬药,木柴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锅里的药汁咕噜咕噜冒着泡。我正盯着火候发呆,背后传来虚弱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唐彦州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嘴唇苍白,声音细若蚊呐:“妍妍。”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急道:“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去躺好,大夫说过你现在不能乱动啊!”话还没说完,就被唐彦州温热的唇堵住了嘴。
“妍妍,我爱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我脑子一片空白,脸颊烧得像火炉。“你、你怎么突然……”低下头不敢看他,指尖搓着衣角,心里乱成一团麻。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走了,丢下我一个人。”唐彦州语气淡淡,眼神却藏着化不开的伤感。
我抿了抿嘴,没接话。他又问了一句:“你要走了吗?”
“药差不多快好了。”我故意岔开话题,转身想逃,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我们成亲吧,妍妍。不管以后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他的眼眶泛红,声音里透着一种倔强的坚定。
“怎么这么突然?”我抬头看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继续追问,目光灼灼。
我挣开他的手,退后半步,轻声道:“唐彦州,我现在还不能嫁给你。我还是侯夫人,是京城的公主,我必须回去。你找个……”
“我跟你一起。”他毫不犹豫地打断我。
我怔愣地看着他,点点头:“你先把身体养好,等你痊愈了,我们再走。”
“好。”他应得干脆利落,回屋前还伸手将我狠狠抱进怀里。
我把熬好的药端进屋里,放在桌上。“你有没有外伤?我记得大夫说你后背有几道旧伤。”
“无妨,妍妍。”他坐在床边,目光黏在我身上,像撒娇又像撒网。
“那你把药喝了吧。”
他突然“哎呀”一声,皱起眉:“我手没劲,你喂我吧。”
我瞥了他一眼,这装腔作势的模样。“好吧。”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汁递过去。他趁机使坏,手指轻轻一挥,我身子失衡,“扑通”一下跌进他怀里。
“妍妍,你真是,太可爱了吧。”他的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
“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摔。”我想挣扎起身,可他的手臂牢牢压着我,动弹不得。
恰在此时,长生推门而入。“公子,”他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我在外等。”
我慌忙从唐彦州怀里站起来,瞪了他一眼。他委屈巴巴地解释:“我真不知道他会进来,我是不小心的,妍妍。”
“先喝药,我让长生进来。”我故作严肃,他乖乖听话,不再调皮。
两人在屋里聊了很久,等出来时已是午时。唐彦州换好衣服,拉着我往外走:“我带你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去玩!”
“你的伤好了吗?”我担心地问。
“没事,就是不能带你训练了。”他挠了挠头,露出愧疚的表情。
吃过午饭,他带我去赛马场。他耐心指导,我学得很快,现在已经能够独立骑马了,只是跑得慢些。
休息时,长生走过来对唐彦州低声耳语:“还是没找到青鸾。”
唐彦州喝了口水,淡淡道:“她的修为已被废掉,不必再管她。”
“可是公子……”长生犹豫片刻,压低声音,“当初就该杀了她。”
唐彦州摇头,“长生,以后娆疆的事都交给你打理,我要和妍妍回中原。”
长生一惊:“公子,你说真的?中原可是……”
唐彦州抬手打断他的话:“不必多说,我已经决定了。整个娆疆,我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我相信你能胜任。”
“可是公子……”长生还想劝,却被他再次打断。
“就这样吧,我要陪着妍妍。”
几天后,我们启程离开娆疆。马车颠簸,我在车里问他:“我们要多久才能到?”
“大概五天。”他赶着马,声音从前头飘进来。
“唐彦州,我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我靠在车窗旁,眉头微蹙。
“怎么了?不想回去?”他放慢速度,声音关切。
我摇头:“说不上来,就是不安。”
“那我们靠边休息一下吧。”
我们在离马车不远的大树下坐下。不远处,一群穿着深紫色长裙的女人缓缓经过,她们头顶戴着由黑色蛇鳞制成的头饰,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忽然,一个高大男子从后方走来。他身穿紧身黑皮上衣,上面镶嵌着细密的鳞片状装饰,随着步伐泛起冷冽的光芒。袖口和领口用深紫色丝绸镶边,增添了一丝神秘与高贵。
他的腰间缠绕着一条蛇形腰带,蛇头处嵌着一颗血红宝石,仿佛随时会苏醒般鲜活。颈间挂着一串黑色蛇鳞项链,带着令人胆寒的气息。男人面容冷峻俊美,皮肤苍白如月光,散发着奇异的光泽。眼睛狭长,瞳孔竖立,冰冷锐利,像毒蛇捕猎时那一瞬的致命光芒。
我正看得入迷,他突然转过头,冰冷的目光扫向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愣在原地,心跳漏了一拍。这时,唐彦州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唤醒。“他们是谁?”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