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

“等等墨鳞，陈玄青会死吗？”我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墨鳞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月光洒在他冷峻的脸上，“他可是皇帝，命大得很。”他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几个太监悄无声息地走近，袖子擦过地面发出窸窣的声响。他们在墨鳞耳边轻声低语，我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三日后……西境……”墨鳞听完，微微颔首，“知道了，过几日本将便去。”

“怎么了？”我忍不住追问，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墨鳞收回目光，波澜不惊地说：“没事，我们回家吧。”

府邸的大门缓缓打开，守门的侍卫突然从阴影中窜出，把我吓了一跳。“夫人，我看你面色红润，定是有喜啊。”他蒙着面，话音未落，旁边就传来墨鳞低沉的声音，“赤炎，你来府上做什么？”

赤炎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带着笑意的脸，“这不是来为大哥送行嘛。哈哈，嫂子，跟你开个玩笑。不过嫂子你也真是可怜，刚和大哥成亲就要守寡了。”他的话里夹杂着几分玩世不恭。

“胡说八道。”墨鳞皱眉打断，低沉的嗓音带着警告的意味，“阿妍，你别听他的，我很快就会回来。”

赤炎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哎，我听说这次好像是你放走的那个皇帝。这么快就来了，想必是那皇后来之前就下了旨意吧。”

我一愣，猛地抬头看向墨鳞，他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低垂下来，“这与你无关，就算你不放他，他们也会打过来。”

“啧啧啧，你们差不多得了，我要吃饭，饿了。”赤炎打了个哈哈，试图缓和气氛。

“呵，你不是读书人吗？吃书呗。”墨鳞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什么啊？那是精神粮食！”赤炎抗议道。

墨鳞没有再理会他，拉着我的手腕进了房间。他的掌心微凉，却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他坐下来，神情异常认真，“阿妍，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前些日子镇守边疆的大帅遇害，嫡子还没上位就遭到了袭击。蛇皇要派我去……阿妍，我不放心你，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回答：“墨鳞，这不合规矩。再说还有赤炎，他会保护好我的，你放心好了。”

墨鳞抿了抿唇，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出口，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一定要等我，我争取三个月内回来。”

“好，那我们先出去吃饭吧。”

刚要起身，墨鳞却一把拉住我，“阿妍，你爱我吗？”

“嗯？怎么了？”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

“你爱我吗？”他的声音低了些，却带着执着。

我抿了抿唇，看着他的眼睛，“墨鳞，这个问题，在你问第一遍的时候就有了答案。”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更加沉重，“阿妍，大夫说过，因为我身份特殊，你嫁过来难免担惊受怕，可能会出现一些精神上的问题。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没有回应，只默默叹了口气。

饭桌上，尤微微和赤炎已经坐好等着我们。赤炎一边夹菜一边招呼我们，“哎哎，快来，今儿刘妈烧的菜真香。”

尤微微笑嘻嘻地挽住我的胳膊，“妍姐姐，你挨着我坐吧。”

“微微，你可别这么挽着嫂子，小心大哥跟你急。”赤炎打趣道。

我被尤微微拉着坐下，墨鳞挨着我坐下，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一丝不悦。席间，除了赤炎和尤微微在聊天，我和墨鳞几乎没怎么开口。

赤炎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举起酒杯试图活跃一下，“来，碰一个，祝大哥凯旋！”

“好啊，来来来。”尤微微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刚要起身，墨鳞却忽然开口，“我会带阿妍一同去。”

赤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尤微微也愣住了。

“开什么玩笑？军营不能让女人进去，何况还是人……”赤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墨鳞冷冷打断。

“有我在，谁能伤她？”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墨鳞拉着我站起身，“我们回房了，你们自便。”

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月光洒在地上，墨鳞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笑意，“阿妍，你明天起来收拾一下，我们后天出发。”

“墨鳞……”我想说什么，却被他轻轻打断。

“我跟你说，边疆有种花，花期特别短，子时开花，傍晚就凋谢，叫忘忧草。见过的士兵们说它的颜色像金子一样耀眼。”

“彼岸花？这东西不是长在地府吗？”我疑惑地看着他。

墨鳞摇了摇头，“有句诗叫‘熙熙泰和，长乐无忧’。他们说见过忘忧草开花的人，就能摆脱烦恼。到时候，我们去看看吧。”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转瞬即逝。

“你好好休息，我明早让绿萝来叫你。”他说完，转身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竖瞳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醒目，让我心底泛起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