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夜，二十八岁，前市刑侦支队物证科痕检员，现在是连妹妹一天医药费都付不起的废物。
雨水顺着我的风衣领口往里钻，冰冷得像法医室里不锈钢解剖台的触感。我站在"夜安便利"的霓虹灯招牌下，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凌晨3:17分收到的短信：
【夜班店员招聘】
工作时间：23:00-7:00
时薪：300元（现金日结）
要求：胆大心细，服从管理
地址：淮海路117号（导航无法定位，请认准红色门框） 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那条凌晨发来的短信像道催命符：【时薪300元（现金日结）】。‘三百块…正好是小满今天被加价的卟啉症针剂钱。’指尖掐进掌心，三年来特效药的价格涨得比我的绝望还快。
玻璃门上晕开的招聘启事像泼溅的血迹，那抹刺眼的红让我喉咙发紧。‘氧化血红蛋白的荧光反应…和爸妈卧室地板的样本完全一致。’我掏出紫外线笔的手在抖，当年物证科的老王拍着我肩膀说：“阿夜，这案子邪门，收手吧！”可我怎么收？
“叩、叩叩、叩——”
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在雨夜里格外清晰。门开的瞬间，那股甜腻的腐臭呛得我后退半步——‘尸胺混着廉价草莓香精…他们在掩盖什么？’
“迟到了四分钟。”
收银台后的女人声音像砂纸磨铁。她黑指甲敲击键盘的哒哒声里，我瞳孔骤缩：‘甲床灰白无指纹…和小满发病时一模一样！’当她抬头露出那双倒置的眼睛，我差点摸向腰间的甩棍——如果没被警队收缴的话。
“合同。”
推来的文件第三页明显更厚。我翻到【夜班守则】时，第四条像根冰锥扎进眼底：‘AB型Rh阴性血…全城只有小满和另外两人登记在册。’签字时钢笔故意划破拇指，鲜血渗进纸页的刹那——
哐啷！哐啷！
地下室的铁链声让我后槽牙咬得生疼。‘每分钟十七次拖拽…和福利院地下室的监控记录分秒不差。’三年前那个雨夜，小满蜷在衣柜里尖叫：“哥哥！铁链在吃人！”
“工服在更衣室。”女人咧开嘴，鲨鱼齿寒光森森。她胸牌“林七月”三个字泛着珍珠母的光泽。‘殡仪馆的纪念品工牌…戴在个会喘气的尸体身上？’我假装整理衣领，微型相机在领口无声闪烁。
更衣室的雾气在镜面聚成血字时，我手机光谱仪的警报灯亮了。‘蒸发速度异常…是活体血液！’当‘不要相信穿红鞋的人’浮现时，镜中突然闪过小满被红皮鞋拖进后巷的画面，她的小手在空中抓挠：“救…”
“叔叔？”
稚嫩的童声惊得我猛回头。红雨衣女孩踮脚放上腐乳罐，生产日期是2018.6.15——爸妈失踪的日子。货架标签在我眼中炸开荧光：【支付方式：记忆】。
“买去年的月亮。”她歪着头，雨衣下摆滴落的黑液在地上聚成小洼。‘粘度检测…脑脊液混合骨粉？’
“抱歉，没货了。”我按守则回答，右手悄悄摸进装着小满哮喘药的口袋。
女孩嘴角突然撕裂到耳根：“那用你的记忆抵吧！”螺旋状的尖牙滴着黏液。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货架，抓出印着“2018.6.15”的巧克力——小满的生日。蟑螂群钻入冷藏柜缝隙时，我袖口沾到的黏液正腐蚀布料。‘pH值1.5…比浓硫酸还凶！’
咚！咚！
冷藏柜的敲击像撞在我心口。翻开《交接日志》时，血突然从纸页渗出，凝成小满的笔迹：“哥！他们在店员身上…”字迹被涌出的黑血淹没。照片背面粘腻的新血写着：“别去地下室”，可我早看见了——冷藏柜第四层躺着小满的兔子发卡，上面缠着妈妈特有的灰白发丝。
监控室里，我棉签刮下空格键上的积灰。‘左利手指纹…和林七月吻合。’解码软件分析到第47帧时，穿红鞋的男人在屏幕里对我嘶吼：“它们在墙里！快…”雪花吞没了画面。
滋——凌晨1:11分，补货单吐出带着腥气的纸。‘谎言（500g）’后面的字正在融化。当我用pH试纸触碰货架，数值飙升到14的瞬间，试纸浮现小满的病床号：714。
沙…沙…
员工休息室门缝下，黑液像触手般蔓延。后退第七步时，后背撞上消防栓——三年前小满的书包就躺在这个位置。手机突然震动，病房监控APP弹出鲜红警报：【714号床：生命体征消失】
不！
我扑向手机时，休息室门把手“咔哒”转动180度。门缝里伸出的小手布满针眼，腕上褪色的红绳晃动着——和小满失踪当天戴的别无二致！
“小满？！”我失控地往前冲，指尖离那小手只剩三厘米…
唰啦！
卷帘门突然升起，晨光像刀子捅进眼眶。林七月站在逆光里，工牌照片不知何时变成了我的脸。“该交班了。”她递来的钥匙串上，挂着只染血的兔子发卡。
碎纸机吞没染血手套时，我摸到收银台底层的儿童画。晨光照亮画纸背面的蜡笔字，一笔一划都是小满的手笔：
‘哥哥，我在镜子里面。’
发卡在我掌心刺出血痕。‘等我，小满…这次哥哥把镜子砸碎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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