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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声刺破清晨的寂静，白桔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指腹在“查询”键上方悬了整整三分钟。空调外机的嗡鸣混着冰箱启动的声响，将狭小的房间切割成无数个紧张的碎片。

她深吸一口气，输入准考证号的瞬间，指甲在玻璃屏上划出细微的声响，像极了高考最后一场收卷时钢笔尖戛然而止的顿挫。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斜射进来，在她颤抖的手背上投下锯齿状的阴影。

与此同时，丁程鑫蜷缩在自家客厅的沙发里，遥控器在掌心被攥出湿润的痕迹。

电视新闻正在播报高考查分高峰，主持人的声音模糊成背景音。

他数着墙上挂钟的秒针，当指针划过九点整，颤抖着点开查询页面。

网页加载的进度条每前进一格，心脏就跟着收紧一分，恍惚间又回到高三模考出分时，自己躲在操场角落拆成绩单的模样。

茶几上摆着未喝完的草莓牛奶，塑料瓶外凝结的水珠正顺着瓶身缓缓滑落，在木纹桌面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白桔的页面率先跳出分数，数字组合像串陌生的密码。

语文比预估低了十分，数学大题的失误让她眼眶发烫，而最关键的总分，恰好卡在那所理想大学去年的录取线边缘。

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木质地板上发出闷响，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像溺水者徒劳的挣扎。三年来的错题本、凌晨五点的晨读、暴雨天冲进教室的狼狈，此刻都化作屏幕上冰冷的数字。阳光不知何时被云层遮住，房间陷入昏暗，只有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

丁程鑫的页面刷新成功时，窗外突然炸响惊雷。

他盯着比模考高了二十多分的成绩，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

超常发挥的喜悦只持续了三秒，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慌——这个分数足够冲刺顶尖学府，却远远超出了他和白桔约定的志愿范围。

雨滴开始敲打玻璃，他想起暴雨天白桔踮脚踩水的模样，想起她在作文里写的“并肩站在樱花纷飞的未来”，而此刻，这些画面正在被数字的洪流冲散。

他无意识地扯着校服袖口的线头，那是白桔去年帮他缝补的地方，针脚歪歪扭扭却格外温暖。

手机同时震动起来，微信对话框弹出对方的消息。白桔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打不出“恭喜”二字；丁程鑫盯着闪烁的输入框，删掉又重写了七次“你考得怎么样”。最终，白桔发了个笑脸表情，丁程鑫秒回了烟花特效，对话框陷入死寂，只剩空调的风叶在轻轻摇晃。白桔反复刷新着页面，期待他能再说些什么，可聊天记录停在那两个空洞的表情符号，像两道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傍晚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白桔站在窗前，看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泪痕的形状。

她翻出珍藏的CCD，屏幕里全是丁程鑫偷拍的日常：早读时打瞌睡的侧脸、解不出题时咬笔头的模样、还有暴雨天那张模糊的拥抱照。

照片里的少年笑得肆意，而此刻对话框里冰冷的字符，却像一道无形的鸿沟。

她摩挲着相机外壳的纹路，那上面还留着丁程鑫指纹的温度，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地砸在屏幕上，晕开了照片里少年的笑脸。

丁程鑫在雨中狂奔到他们常去的便利店，买了两瓶草莓牛奶——白桔最爱的口味。冰柜冷气扑面而来时，他想起无数个晚自习后，两人挤在便利店角落刷题的场景。牛奶瓶身凝结的水珠滴在掌心，他对着手机屏幕上白桔的头像，终于打出一句：“出来见一面吧。”雨水顺着伞骨汇成小溪，冲刷着他写在地面的字迹，就像冲刷着那些即将消逝的承诺。

雨幕中，两人隔着斑马线对视。

白桔的刘海被雨水黏在额角，丁程鑫的校服裤腿沾满泥点。红绿灯切换了三次，他们才同时迈出脚步，却在即将相遇时，被疾驶而过的汽车溅起的水花逼停。隔着水雾，丁程鑫举起牛奶，白桔看见瓶身上的标签被雨水泡得发皱，像极了他们此刻摇摇欲坠的约定。

白桔你值得更好的。

白桔先开口，声音混着雨声有些发颤。丁程鑫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海浪堵住，咸涩的风灌进嘴里，尝不出是雨水还是眼泪。

他想告诉她，分数可以放弃，志愿可以修改，只要能和她在同一座城市。

可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那些话突然变得无比沉重。CCD安静地躺在他背包里，最后一张照片还没来得及导出——那是查分前一天，他们在海边刻下的名字，此刻或许已被潮水冲刷得无影无踪。街道的路灯突然亮起，昏黄的光晕里，雨水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像极了他们破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