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伞女人

第二章：红伞女人

红伞女人收伞的动作很特别，伞尖先点地，再如芭蕾舞者般优雅旋开。雨珠顺着伞骨汇成细流，在她脚边画出一个残缺的圆。林鸢注意到她右手戴着黑色蕾丝手套，与温言袖口的疤痕如出一辙。

"苏晚？"温言推了推眼镜，声音突然变得紧绷，"你怎么会——"

"来找我的老朋友。"女人径直走向林鸢，红伞在木地板上拖出蜿蜒的水痕。她站定后，林鸢才发现她的红唇并非口红，而是某种接近凝血色的物质，在苍白皮肤上像道新鲜的伤口。

林鸢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展示柜。玻璃罩里的台灯突然亮起幽蓝的光，映得女人影子在墙上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这是萤石效应。"苏晚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水的丝绸，"温度变化会让某些矿物质发光，就像..."她指尖掠过林鸢颈后的伤疤，"就像被灼烧过的记忆会突然苏醒。"

林砚的录音笔在林鸢口袋里微微发烫。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昨天刚收到的匿名短信："青藤书店的台灯知道真相。——知情人"

"王雨晴失踪前最后见的确实是苏小姐。"温言突然插话，手套擦过台灯表面发出刺耳声响，"监控拍到他们在公寓楼下说话，时间是..."

"上个月十五号，暴雨夜。"苏晚替他说完，从手包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穿白裙的女孩站在书店门口，腕间系着与尸体脚踝相同的红绳。

林鸢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张照片她见过——在死者手机相册最底层，拍摄日期正是死亡前一周。

"有趣的是..."苏晚忽然倾身，苦杏仁味道的香水扑面而来，"那晚王雨晴画了幅画。"她从伞柄暗格抽出一卷泛黄的宣纸，"她说这是'能看见未来的梦'。"

展开的画卷上，十二块碎尸整齐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而站在星位中央的，是戴着银蛇纹身戒指的手。

林鸢的呼吸停滞了。那枚戒指的纹路与温言手套边缘露出的疤痕完全吻合。窗外惊雷炸响，书店顶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只有台灯泛着诡异的蓝光。

"看来你需要这个。"苏晚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镀金单片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她将一物抛给林鸢，金属碰撞声在静谧的书店格外刺耳。

林鸢接住的瞬间就认出了它——这是十年前母亲实验室的钥匙，边缘还留着那道熟悉的缺口。记忆突然闪回：暴雨中的手术室，母亲染血的白大褂下露出同样的银蛇戒指......

"小心！"温言的警告晚了一步。展示柜的玻璃轰然碎裂，老式台灯滚落在地，灯罩裂开一道缝隙，暗红色液体缓缓渗出，在木地板上汇成诡异的符号。

苏晚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看啊，它认主了。"她染血色的红唇弯成新月，"就像当年的林医生一样。"

林鸢浑身血液凝固——母亲姓林。这个认知如利刃劈开迷雾，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看到温言的疤痕都会心悸。此刻台灯渗出的液体正顺着地板缝隙流向她的胶鞋，散发着与碎尸胃部相同的苦杏仁气息。

警笛声由远及近。温言突然抓住林鸢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现在相信我是清白的了吗？"他的声音里混着电流杂音，"看看你身后真正的——"

雷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林鸢猛然转身，书店门口空无一人，只有那把红伞静静躺在积水里，伞尖还在不正常地抽搐，仿佛有生命在其中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