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时之痕

第十六章：溯时之痕

时间倒流的轰鸣声中，林鸢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成无数碎片。她看见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回——青藤书店爆炸的火光、苏晚红伞上的血色符文、温言异变时右臂蜷曲的蛇形、还有母亲实验室里那枚闪烁蓝光的倒流之针......

"啊——！"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倒在一片纯白的虚无中。右手背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当她颤抖着睁开右手，看见蛇鳞疤痕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闪烁着微光的金色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符文，在皮肤下缓缓流动。

"这是......溯时之痕？"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鸢猛地回头，看见温言站在不远处，他的右臂完好如初，银蛇戒指已经消失不见，但拇指上多了一道淡淡的月牙形疤痕。更令她惊讶的是，温言的眼睛——左眼仍是人类，右眼却变成了澄澈的金色，像是融化的蜜糖。

"你的眼睛......"

温言微微一笑："和你一样，我们都被记忆选中了。"他向前迈了一步，"现在你明白了吗？蛇巢不是某个组织，而是所有被记忆反噬者的集合体。"

林鸢感到一阵眩晕。她下意识扶住墙壁，却发现墙壁是由无数漂浮的记忆碎片组成的——有她儿时的记忆，有母亲在实验室工作的片段，甚至还有她从未经历过的、其他人的记忆画面。

"我们在哪里？"

"记忆之渊的核心。"温言指向远处，"看那里。"

林鸢顺着望去，在虚无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沙漏悬浮在空中。但与普通的沙漏不同，这个沙漏的玻璃壁上布满了血管般的纹路，沙粒不是向下流动，而是在玻璃壁内侧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循环往复。

"那就是倒流之针的核心。"温言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每一粒沙子都承载着一段被扭曲的记忆，而蛇巢想要做的，就是打碎这个沙漏，让所有记忆陷入永恒的混乱。"

就在这时，沙漏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玻璃壁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一缕黑烟从裂缝中渗出，在空中凝聚成苏晚的形状。

"真遗憾，你们醒来得太晚了。"苏晚的声音带着扭曲的回响，她的身体像蜡一样融化又重组，"记忆之渊已经开始崩塌了......"

温言突然挡在林鸢面前，右手按在胸前——那里浮现出与林鸢手背上一模一样的金色纹路："用你的记忆，林鸢！只有你能修复它！"

林鸢闭上眼睛，拼命回想每一个记忆片段。她看见母亲在火焰中向她伸出手；看见温言在实验室里痛苦挣扎；看见苏晚在循环中逐渐消散的灵魂；还有那个摆满培养舱的白色房间——

"我想起来了！"林鸢猛地睁开眼睛，一道金色的光束从她手背的纹路中射出，直接击中了沙漏的裂痕。

沙漏内的沙粒突然全部静止。

苏晚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不！这不可能！"她的声音开始分裂，变成十二个不同的声线，"记忆是属于蛇巢的！"

沙漏的裂痕开始愈合。与此同时，整个记忆之渊开始剧烈震动，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般飘落。林鸢看见其中一片碎片里，年轻的母亲正在对着婴儿时期的她轻声哼唱摇篮曲——

那是她从未记起的记忆。

"原来......"林鸢颤抖着伸出手，接住那片记忆碎片。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碎片的瞬间，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全身，她看见更多的记忆画面如潮水般涌现——

母亲和父亲在实验室里相视而笑；

温言还是人类时的模样，站在樱花树下等她；

苏晚还没有被改造成容器时的样子，扎着马尾辫在咖啡馆打工；

还有她自己，小时候在母亲的实验室里，好奇地观察着那个还在襁褓中的"自己"......

"原来我们从来都不是容器......"林鸢泪流满面，"我们是被偷走的记忆本身！"

沙漏在她的光芒中彻底修复。玻璃壁上的血管纹路开始发出柔和的蓝光，所有飘散的记忆碎片都被吸入沙漏，重新开始循环。

苏晚——或者说那些被扭曲的灵魂——在光芒中渐渐消散。她最后的声音飘荡在虚无中："记住......记忆是活的......它会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温言搂住林鸢颤抖的身体。当她靠在他肩头时，发现他的心跳声与自己的记忆共鸣——那是一种古老而温暖的节奏，像是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现在，我们该回去了。"温言说。

林鸢抬头，看见记忆之渊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门——那是用无数记忆碎片编织而成的门，门板上浮现着她熟悉的字迹：

"家"

当她的手触碰到门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拉入其中。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温言也跟着踏入那道门，他的右眼金色光芒与她的金色纹路交相辉映......

门后的世界，是记忆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