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之眼

第五章：镜渊之眼

火焰吞没我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折叠。

我坠落在一片冰冷的镜面上，碎片般的记忆在视网膜上炸开：祖父将融化的怀表碎片按进锁骨的夜晚、母亲在画布前割破手腕的场景、还有那些被吸入画中的客人们扭曲的面孔。每一块镜面都映照出不同的画面，却又彼此重叠，如同被撕裂的梦境。

"终于醒了，我的继承人。"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我撑起身子，发现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圆形空间。四周墙壁完全由镜子构成，每一面镜子都映照出不同的场景——有的镜子里是燃烧的美术馆，有的则是倒悬的钟楼，还有无数个"我"站在不同的镜子前，做出截然不同的动作。

最中央的镜面与众不同。它没有边框，镜面如水银般流动，隐约可见其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当我靠近时，镜中的倒影突然对我眨了眨眼——那不是我的眼睛，而是某种爬行动物的竖瞳！

"这面镜子是维尔德的心脏。"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看见那位金丝眼镜老人站在那里，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水彩画，但奇怪的是，他的眼睛依然完好无损，闪烁着不自然的红光。

"莫里斯馆长？"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老人露出诡异的微笑："叫我维尔德吧，毕竟现在的我，比那个死去的画家更接近真相。"他的手指化作颜料流向地面，在镜面墙壁上勾勒出一幅诡异的星象图，"你终于来了，第七个祭品。"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我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的镜子里尖叫、挣扎、融化。其中一面镜子里，我清晰地看见祖父被钉在一幅巨大的油画上，他的胸腔被剖开，里面爬满了黑色的蛆虫！

"你的血是钥匙，你的灵魂是门。"维尔德的身体开始崩解，颜料从皮肤下渗出，在地面形成复杂的图案，"十年前你母亲发现了这个秘密，她想毁掉这些画...现在轮到你了。"

整座镜厅突然剧烈震动。镜子们开始相互碰撞，碎片在空中飞舞。我看见其中一片碎片里映出美术馆大厅——那些被吸入画中的客人们正在画布间爬行，他们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化，像水中的幽灵！

"快逃！"维尔德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指如同冰冷的画笔，"去中央那面镜子！用你的血完成最后的仪式！"

我拼命向前跑去，脚下的地面开始融化，变成粘稠的黑色液体。镜面碎片划破皮肤，鲜血滴落在地面上，立刻被吸收殆尽。当指尖触碰到中央镜面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拉入镜中！

失重感再次袭来。

我坠落在一片灰白的荒原上，天空悬挂着七轮血月。远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钟楼，钟楼外墙爬满了扭曲的人脸，他们张大嘴巴，仿佛在无声地尖叫。钟楼顶端，七个黑影被铁链锁住，在血月下扭动着身躯。

"欢迎来到镜渊之眼。"维尔德的声音从钟楼传来，"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将是一切结束的地方。"

我抬头望去，钟楼大门缓缓开启，黑袍人从中走出。这一次，我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完全空白的面孔，没有五官，只有一双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眼睛！

"你终于来了，我的女儿。"黑袍人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玻璃，"你母亲拒绝成为容器，所以她死了。但你不一样...你的血里流淌着维尔德的诅咒。"

我后退一步，发现自己的影子变得异常高大，而且...多了一个头颅！那个额外的头颅有着与黑袍人相同的空白面孔，它张开嘴，发出非人的尖啸！

"你的灵魂已经有一半属于我了。"黑袍人抬起手，我的手臂上立刻浮现出与画中人相同的星象纹身，"现在，只需要最后一滴血..."

整座钟楼突然开始崩塌。齿轮从天花板坠落，墙壁像纸牌般倒塌。在混乱中，我看见钟楼底部有一个巨大的齿轮装置，装置中央摆着七块调色板——其中六块已经被染成不同的颜色，只有最后一块是空白的！

"用你的血完成它！"黑袍人伸出手，他的指甲延长成锋利的刀片，"用你母亲的血，你祖父的血，还有你自己的血！"

怀表突然从我胸前飞出，悬浮在空中。表盘背面浮现出血色的星象图，天蝎座的毒针直指那块空白调色板！当第一滴血落在调色板上时，整个镜渊之眼响起刺耳的齿轮咬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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