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指错

听到这个回答，扬博士心里乐开了花，裴应嘴角微微上扬。

裴应os：她还真是…奇怪呢。

扬衡“小裴，明天我有一个学术会议，你有空替我带带小熙。”

裴应“好。”

扬衡“小熙，明天八点到，别迟到了。”

扬熙“我尽力吧，爷爷。”

裴应挑眉。

翌日7:59，裴应骑车来到研究所门口，紧随其后的是踩着滑板的扬熙。

“滴——扫脸成功。”机械电子音响起，四目相对。

扬熙“早上好呀裴应！”

扬熙嫣然一笑，热情地和裴应打着招呼。

裴应“……早。”

敢情都是卡点到啊，裴应也明白了扬熙昨天说的“尽力”。

裴应“走吧，去办工作卡。”

#扬熙“好。”

出了办理室，扬熙将卡塞进口袋里，打了个哈欠。

裴应“没睡饱？”

#扬熙“嗯，昨天追剧追入迷了。”

裴应“那你今天就做些简单的，和我一起改进一下智能镜。”

扬熙“好~”

扬熙拍了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进入实验室后她便从包里拿出鲨鱼夹，将自己的头发夹住，额前的刘海向后梳并固定。

扬熙与裴应在实验室研究到中午12点，扬熙饿得趴在实验台上等裴应分析完数据。

裴应“数据没有问题。”

扬熙一听，来了精神。

#扬熙“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吧！”

扬熙立马直起身子，双眼放光道，却见裴应摇头。

裴应“我还有其它……”

话音未落，裴应就被扬熙拉起手奔向实验所门外的美食街。

原计划吃食堂的裴应：……

两人最终来到一家老牌面馆里吃。

#扬熙“张叔叔，两碗牛肉面。”

张老板“好嘞！”

张老板扬起一个憨厚的笑容。扬熙是这家店的老顾客了，因为嘴甜，所以很讨老板喜欢。

#扬熙“在忙也不能晚吃饭呀，会得胃病的。”

裴应笑了笑。嗯了一声。

张老板“面来喽！”

裴应“谢谢。”

#扬熙“谢谢张叔叔，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扬熙一张嘴，立马夸得张老板笑成花。裴应看了一眼碗里的牛肉面，默默将葱花挑了出来。

吃完午饭，裴应回实验室完成后续工作，而扬熙则是找借口去走廊散步消食，裴应知道后只是和她说一会儿去找她。

扬熙比了个“OK”的手势后便溜去其它地方玩了，裴应无奈地笑笑，低头继续摆弄仪器。

在走廊里逛了一圈后，路过某个房间时，扬熙瞥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发现有许多科学家围起来似乎是在争执。

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见几位天体物理学家围着屏幕上的星图争论——屏幕上标注着“新发现的引力透镜效应下的类星体光谱偏移数据”，而其中一位外国男孩正指着公式里的红移值计算项。

凯尔·詹特森“这里用的是经典多普勒效应公式，但类星体在强引力场中，必须叠加引力红移修正项！你们只算了空间膨胀导致的退行红移，漏掉了黑洞引力场对光子波长的拉伸效应，这会让距离估算偏差至少300万光年。”

屏幕旁的演算板上，一行公式被红笔圈出：Z=v/c。扬熙忽然想起上周看的天体物理论文里写过，强引力场中的红移公式应该是Z=√(1+2GM/(rc²)) - 1，而他们显然把引力场当作了平坦时空来处理。

她下意识地停在门口，看着其中一位老科学家猛地拍了下桌子：“难怪模拟出来的暗物质分布总对不上！问题出在这！”

扬熙的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门内的争执声还在继续，她听见那个金发男孩凯尔用带着口音的中文强调。

凯尔·詹特森“引力红移在这种距离尺度下完全可以忽略！类星体的退行速度已经接近光速，多普勒效应才是主导，你们看模拟数据——”

凯尔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门口站着一位漂亮的东方女孩，他猜测对方可能是来找人的。

凯尔走过去拉开门，和扬熙面对面说话。

凯尔·詹特森“这位小姐，你要找人的话可能要晚点，我们在开会。”

#扬熙“我不是来找人的，只是路过听了一会儿。”

还没等凯尔说话，扬熙的目光便落在屏幕角落那个被忽略的参数上。

#扬熙“这里的引力透镜源是个双黑洞系统，你们的模型里只标了主黑洞质量，没算伴黑洞的潮汐力对光程的扭曲。刚才的公式不仅漏了引力红移项，连时空曲率的二阶修正都没加。”

扬熙平静地说道，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凯尔眉头一皱，心想这女孩莫不是来砸场子的。他还不信这世上的同龄人里能有比他还强的女生，男生倒是有一个。

凯尔转过身，面上有点不爽，蓝眼睛里带着明显的轻视。

凯尔·詹特森“小姐，你知道我们在讨论什么吗？这是斯隆数字巡天的最新数据，不是本科生的作业题。”

他抬手点向屏幕。

凯尔·詹特森“看这个信噪比，引力效应的影响在误差范围内。”

#扬熙“可误差范围是你们自己定的啊。”

扬熙走到演算板前，拿起红笔在Z=v/c下方画了道横线，添上GM/(rc²)的修正项。

扬熙“双黑洞的并合过程会产生时空涟漪，你们的光谱采样间隔是72小时，但引力透镜的微变周期只有43小时，这里的时间窗口选错了，导致红移峰值被平滑掉了。”

会议室里的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人翻出原始数据核对时间戳，却被男孩打断。

凯尔·詹特森“这是观测站的标准流程！你凭什么说——”

#扬熙“凭这个。”

扬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张截图，是她上周复现的双黑洞透镜模拟图

#扬熙“我用LIGO的引力波数据反推过同类系统，当伴黑洞质量达到主黑洞的1/3时，红移偏差会放大到11%，正好是你们现在暗物质分布模型的误差值。”

凯尔有种被质疑的感觉，他的脸涨红了。

他伸手想把她的手机推开，手腕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按住。

裴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手里还捏着份文件。

他没看凯尔，只盯着演算板上的公式，指尖在引力红移项上敲了敲。

裴应“上周MIT发布的预印本里，已经用哈勃望远镜的新数据证实了这种二阶修正的必要性。”

他转头看向扬熙，目光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

裴应“而且她的模拟模型，昨晚刚通过了我们组的校验。”

男孩愣住了，会议室里忽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风声。有人迅速调出那篇预印本，屏幕上的公式与扬熙写的分毫不差，连修正系数的小数点后三位都一致。

老科学家再次拍了下桌子，这次却带着笑意：“所以问题不光在红移计算，连观测窗口都得重新调——小姑娘，刚才是我们失礼了。”

扬熙往后退了半步，正好撞进裴应递过来的眼神里。他朝她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下巴。

她忽然觉得耳根有点热，转身时听见男孩低声说了句“抱歉”，声音小得像怕被人听见。

会议结束后，只剩下裴应，扬熙和凯尔三人。

凯尔·詹特森“刚刚……是我目中无人了，冒犯到你真是抱歉。我叫凯尔·詹特森。”

#扬熙“我叫扬熙，飞扬的扬，熙熙攘攘的煕。”

#扬熙“刚才的事…我都快忘了。”

凯尔笑了几声，将手搭在裴应的肩膀上。

扬熙“原来你们俩认识啊。”

凯尔·詹特森“是啊。我和裴应是一起进的研究所，他总是压我一头，不过这也不妨碍我和他成为朋友。”

凯尔·詹特森“刚刚裴应突然出现在门口，还维护你。裴应，她莫不是你的小女朋友？”

凯尔调侃了一下，裴应无语地拍掉凯尔的手。

裴应“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裴应“再贫把你踢出去。”

凯尔·詹特森“好好好，别这么无情嘛裴。”

等把凯尔支走后，扬熙转头看向裴应。

扬熙“裴应，谢谢你相信我。”

夕阳将余晖洒在扬熙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光，似乎是回想起往事，扬熙眼里是一闪而过的落寞。

扬熙“以前在学校，我在课堂上提出质疑，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老师也不理解，将我劈头盖脸一顿骂，说我目无尊长，扰乱课堂纪律……我不明白，为什么有错还不能提出来。”

裴应沉默了片刻，从饮水机接了杯温水递过来，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漫上来。他没急着说话，只是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香樟，阳光穿过叶隙在他肩头投下细碎的光斑。

裴应“我以前参加过一个物理竞赛，有次在全省决赛上指出评委的模型错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裴应“当时全场都在笑，说我一个小孩懂什么。带队老师把我拉到后台，说我要是再胡闹就取消资格。”

扬熙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听见他继续说。

裴应“后来我把演算过程写成邮件发给了那位评委——是位挺有名的老教授。他三天后给我回了信，说他重新算过，确实是他漏了一个约束条件。”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那里还沾着点没擦干的潮气。

裴应“不是所有不被理解的质疑都是错的。”

他说，指尖轻轻敲了敲刚才她写满公式的演算板。

裴应“就像刚才这个红移修正项，它不会因为有人否认就消失。”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种难得的温和。

裴应“那些异样的眼光，可能只是因为他们还没跟上你的思路。老师会生气，或许是怕课堂节奏被打乱，或许是……他自己也没想过那个问题。”

裴应说完，望向女孩的眼神里带着坚定，扬熙心里泛起涟漪。

香樟叶在风里沙沙作响，他抬手，极轻地碰了碰她的发顶，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兽。

裴应“但你看，现在有人相信你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