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缘风暴
姜晚晴站在民政局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茶晶钻戒。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她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再过半小时，她和沈墨川就会成为法律意义上的正式夫妻，而不只是"协议婚姻"。
"姜小姐？"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姜晚晴转身，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站在几步之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您是？"
"王总的助理。"男子递过信封，"他说您和沈总应该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进去。"
姜晚晴皱眉接过信封，沉甸甸的，封口处盖着"星川娱乐"的红色印章。她刚要询问，男子已经转身离开，消失在街角。
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她面前，沈墨川从车上下来，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是她上次随口说喜欢的暗蓝色。他手里拿着一束白色郁金香，花瓣上还带着晨露。
"早。"沈墨川将花束递给她，嘴角微扬，"准备好成为沈太太了吗？"
姜晚晴勉强笑了笑，举起那个信封："刚才有人送来的，说是王德海让我们看完再决定。"
沈墨川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接过信封，三两下拆开，里面是一叠文件和一封信。最上面那张纸上赫然印着"DNA亲子鉴定报告"几个大字。
姜晚晴凑过去看，当看清报告内容时，她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鉴定人A：沈志远（已故，样本取自遗物）
鉴定人B：姜晚晴（样本取自2018年《风尚》杂志封面唾液检测）
鉴定结果：亲子关系概率99.9999%」
"这...不可能..."姜晚晴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一定是弄错了..."
沈墨川快速翻看后面的文件，脸色越来越苍白。那是一系列照片和医疗记录，显示二十多年前，姜晚晴的母亲曾秘密在沈家私人医院生产，而当时沈志远的夫人也刚经历流产...
"王德海的信。"沈墨川声音嘶哑，念出信上内容，「'恭喜两位喜结连理，不过在中国，同父异母的兄妹结婚是违法的。随信附上证据，请笑纳。'"
姜晚晴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沈墨川一把扶住她，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去姜家。"他简短地说，声音冷得像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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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老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姜老太太坐在主位上，面前摊着那些文件，老花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荒谬。"她最终开口，将鉴定报告扔到一边，"晴晴是我看着出生的，怎么可能是沈志远的孩子？"
"那这些医疗记录怎么解释？"沈墨川指着其中一页，"上面清楚写着姜夫人于1996年7月15日在沈氏医院生产一女婴。"
姜老太太冷笑一声："沈氏医院当年是全市最好的私立医院，很多名流都在那里生产。这能证明什么？"
"那这个呢？"沈墨川又翻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年轻的姜夫人抱着一个婴儿，站在沈志远身旁，两人神情亲密。
姜晚晴从未见过这张照片。照片上的母亲年轻美丽，但眼中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忧郁。而那个婴儿...包裹婴儿的毯子上，隐约可见一个刺绣的"沈"字。
"奶奶..."姜晚晴声音颤抖，"告诉我真相。"
姜老太太长叹一口气，取下老花镜揉了揉鼻梁："你母亲确实认识沈志远，在他们各自结婚前曾有过一段感情。但后来两家因为生意上的矛盾反目，各自婚嫁。"她看向沈墨川，"你父亲娶了苏家小姐，也就是你母亲；我儿子娶了晴晴的母亲。"
"那为什么我的DNA会..."
"伪造的。"姜老太太斩钉截铁地说，"王德海是什么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份鉴定报告没有正规机构的盖章，根本不具备法律效力。"
沈墨川似乎稍稍松了口气："我们可以重新做鉴定。"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姜晚晴的心脏。她猛地抬头："你...怀疑这是真的？"
沈墨川的表情一僵："我只是说..."
"说你需要确认。"姜晚晴站起身，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在你眼里，我可能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而你第一反应是查证，而不是安慰。"
"晚晴，这不是..."
"够了。"姜晚晴摘下那枚茶晶钻戒，放在茶桌上，"在弄清楚之前，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沈墨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姜晚晴强忍泪水，"如果...如果这份报告是真的，我们..."
"不会是真的。"沈墨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王德海明显是在挑拨离间！"
姜晚晴挣脱他的手："那就证明给我看！证明你不是只在乎真相而不在乎我的感受！"
沈墨川僵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姜老太太适时介入："晴晴，冷静点。沈墨川说得对，这很可能是王德海的离间计。"
"那就查清楚。"姜晚晴深吸一口气，"在结果出来前，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她转身离开茶室，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跑了起来。穿过回廊，冲进自己的卧室，锁上门，姜晚晴终于放任泪水决堤。
她滑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无声哭泣。窗外的阳光依然明媚，鸟儿欢快地叫着，仿佛在嘲笑她的人生有多么荒谬——昨天还沉浸在找到云山真本的喜悦中，今天却被告知自己可能是未婚夫的妹妹？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萱的来电。姜晚晴不想接，但震动持续不断，她最终按下接听键。
"晚晴！你看微博了吗？"林萱的声音带着惊恐，"王德海把那份鉴定报告公开了！全网都在讨论你和沈墨川是不是兄妹！"
姜晚晴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颤抖着手指点开微博，#姜晚晴沈墨川兄妹#的话题已经爆了，评论区一片混乱：
[卧槽年度大瓜！]
[难怪沈总一直关注姜姜，是找妹妹啊！]
[王德海这时候爆料，明显是报复]
最顶上的一条是王德海亲自发的微博：「不忍看有情人终成兄妹，但法律就是法律。附DNA鉴定报告及更多证据。」
配图除了那份鉴定报告，还有姜晚晴母亲与沈志远的亲密合照，以及一份泛黄的出生证明，上面父亲一栏赫然写着"沈志远"。
姜晚晴的胃部一阵绞痛，她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眼睛红肿，像个陌生人。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沈墨川的短信：「已联系实验室做紧急鉴定，明天出结果。不管真相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姜晚晴盯着那条短信，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保护？像保护一个妹妹那样吗？她突然想起沈墨川这些年对她的关注，那些"偷拍照"，那个在纽约看了她七场话剧的身影...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潜意识里知道她是他的亲人？
这个念头让她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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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姜晚晴依然蜷缩在卧室的角落。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然后是奶奶温和的声音："晴晴，吃点东西吧。"
姜晚晴勉强起身开门。姜老太太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热腾腾的粥和几样小菜。她身后，福伯捧着一个古朴的小木箱。
"先吃饭。"姜老太太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看看这个。"
姜晚晴勉强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勺子："那是什么？"
姜老太太示意福伯放下木箱离开，然后从腰间取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箱子上的锁："有些事，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箱子里是一些婴儿用品——一双绣着云纹的小袜子，一个银质长命锁，还有...一个精致的金手镯。姜老太太拿起手镯，递给姜晚晴："看看内侧。"
姜晚晴接过手镯，借着灯光看到内侧刻着两个小字：「沈晴」。
"这...是我的？"姜晚晴声音发抖。
"是你妹妹的。"姜老太太语出惊人。
姜晚晴瞪大眼睛："我...有妹妹？"
"双胞胎。"姜老太太轻抚她的头发，"你母亲当年确实在沈氏医院生产，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儿。但因为早产，小的那个身体很弱，需要特殊护理。沈志远主动提出带她去美国治疗..."
"然后呢？"姜晚晴急切地问。
"然后那孩子再没回来。"姜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沈志远说她在途中夭折了，但你父亲一直不信。后来两家因为茶方的事闹翻，这件事就成了禁忌。"
姜晚晴的大脑飞速运转："所以王德海说的可能是真的？我确实是沈志远的女儿...但不是和沈墨川同父异母，而是..."
"而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妹妹。"姜老太太叹息，"沈志远临终前确实告诉过沈墨川，他有个妹妹流落在外，但没说在哪里。"
姜晚晴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里拍下的云山真本照片，放大其中一页——沈志远的笔记：「真本藏于古茶树洞，待有缘人得之。吾儿墨川与女儿晴晴当合力重现云山真味。」
"女儿晴晴..."姜晚晴喃喃自语，"他一直知道..."
"不，他不确定。"姜老太太摇头，"沈志远给女儿取名'晴晴'，而你恰好也叫'晚晴'，这可能是巧合。王德海显然利用了这一点。"
姜晚晴握紧那个小镯子，心乱如麻。如果她真是沈墨川的妹妹，那这段感情该如何收场？如果不是，王德海为何如此笃定？
"明天去做鉴定吧。"姜老太太轻拍她的手，"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我的孙女，姜家的女儿。"
姜晚晴点点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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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郊一家私人俱乐部里，王德海正举杯庆祝。包厢里只有他一个人，但桌上摆着两个酒杯。
"敬你，沈志远。"他对着空椅子冷笑，"二十年前你把我赶出沈家时，可想过有今天？"
王德海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老照片，上面是年轻的他和沈志远站在"沈姜茶业"的招牌下，笑容灿烂。
"你说我贪心，说我背叛了兄弟情谊。"王德海对着照片咬牙切齿，"可真正背叛的人是你！明明说好一起把茶方卖给外资，你却临时变卦，还联合姜振国把我踢出局！"
他猛灌一口酒，又拿出一份文件——正是那份DNA鉴定报告："可惜啊，你到死都不知道，当年医院抱错的孩子，如今成了我最好的棋子。"
王德海神经质地笑起来："你儿子爱上他亲妹妹的戏码，是不是很精彩？等明天官方鉴定结果出来，所有人都会知道沈家的丑闻！而你苦心保护的云山茶方，最终还是会落到我手里！"
他拿起另一个酒杯，将酒液倒在地上："安息吧，老朋友。你的儿女会为你的'高尚'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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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姜晚晴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梦中，沈墨川转身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无论她怎么呼喊都不回头。
窗外，一轮残月挂在云山之上，清冷的月光洒在窗台上。姜晚晴走到窗前，突然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沈墨川。
他穿着白天的西装，但领带已经松开，头发也有些凌乱，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月光下，抬头望着她的窗口。
姜晚晴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到窗帘后面。等她再次探头时，沈墨川已经走到门廊下，抬手似乎想敲门，却又放下。这个动作他重复了三次，最终还是没有惊动任何人，转身离去。
月光下，姜晚晴清楚地看到，那个一向冷静自持的沈墨川，抬手抹了抹眼角。
她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几乎无法呼吸。无论DNA结果如何，有一点已经确定——她伤害了这个男人，而他也同样在承受煎熬。
姜晚晴轻轻打开窗，夜风带着山间的凉意拂过她的面颊。她看向沈墨川离去的方向，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好奇心驱使她轻手轻脚地下楼，来到院子里。在那个沈墨川站立的地方，躺着一枚银色的领带夹——茶叶形状的，与他父亲那个一模一样。
姜晚晴捡起领带夹，翻到背面，上面刻着两个小字：「晴川」。
这不是沈家的传家宝，而是...专门为她和他定制的信物。
一滴泪水落在领带夹上，在月光下像颗小小的钻石。姜晚晴紧紧握住它，做出了决定——无论明天结果如何，她都要亲自面对，不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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