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干完了一切想干的事后，静悄悄的靠在冰冷的石壁旁，紧挨着熟睡的扁鹊。头顶风暴的闷响如同遥远的潮汐，同伴们平稳的呼吸声交织成安眠曲。他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又来了，这次他直接“站”在了那座宏伟却死寂的宫殿中央。空旷的大殿回荡着他自己的脚步声，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穹顶幽暗的光。那个无脸人…不在？杨戬难得有机会仔细打量：高耸的廊柱、庄严的阶梯、肃穆的席位…这里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更像一个冰冷、压抑的——法庭。
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巨响毫无征兆地在他脑后炸开！杨戬心脏骤停，猛地转身，三尖两刃刀瞬间出现在手中，寒光凛冽！战斗姿态已然摆出。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死寂的大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座无虚席的审判庭，黑压压的“人群”填满了每一张席位——清一色的无脸人。他们身着模糊不清、仿佛由扭曲线条和色块胡乱拼凑的“服饰”，静默无声，如同凝固的蜡像。而万众瞩目之下的审判席上，那个无脸法官正缓缓放下手中沉重的法槌——刚才那声撕裂耳膜的巨响，正是它敲击惊堂木发出的。
杨戬下意识捂住嗡嗡作响的耳朵，这是一场审判，他意识到。
他像个局外人，随意在旁听席找了个空位坐下。周围的无脸“观众”们呆滞凝固，仿佛只是布景的一部分。一切都透着强烈的不真实感。杨戬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毫无痛觉。 他心底升起一丝烦躁和隐隐的不安，怎么会做这种怪梦？
审判在无声或有声的混沌中进行（他无法分辨），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
困意全无，他试图起身离开，走向那扇紧闭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巨大木门，推开门的瞬间，只有一片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惨白。他踏入其中，走了几步，再一回头——那扇门依旧矗立在身后，仿佛从未移动过，门内，依旧是那个光怪陆离的法庭。
他被困在了这里。
百无聊赖，他踱步到法官席旁，想看看那份决定命运的判词。
摊开的卷宗上，文字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它们不是方块，不是字母，而是无数歪斜的、跳舞的小人，或是一排排坍塌又重建的怪异房屋。是这里的文字本就如此诡异，还是因为这扭曲的梦境，连文字都化作了无法理解的疯狂符号？
他只能退回旁听席，像个被遗忘的幽灵，等待这场永无止境的审判落幕。
梦境里面没有时间，当他再次抬眼，被告席上只剩下最后一名囚犯。依旧是无脸，但模糊的服饰轮廓依稀能辨出是位女子。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承受着无形的压力。
审完她…我总该醒了吧… 杨戬无聊地想。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这里是梦境，他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听出声音大小，法官和某种看不见的存在（或许是控方？）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像隔着厚重水幕传来的呓语。杨戬只能捕捉到声音的起伏和节奏，如同聆听一场疯狂的交响乐，突然——砰！！
法槌再次重重落下，震得空气都在颤抖。结束了？ 杨戬刚想起身。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敲声，这次是真要结束了吗？当然不可能，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要出意外的。
一个孩童体型的无脸身影猛地从虚空中冲了出来，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决绝，扑向审判席上的法官。
混乱爆发，无声的撕扯、推搡…孩子终究不是对手。很快，几个同样扭曲模糊的“法警”凭空出现，粗暴地将那挣扎的小小身影拖了下去，消失在法庭侧面的阴影里。
一切重归死寂。
…就这？ 杨戬茫然地站在原地，只觉得这梦荒诞、冗长又毫无逻辑，令人烦躁。
旁听席上的无脸“观众”们开始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起身，汇成一股股沉默的洪流，朝着各个出口（或是那片惨白？）缓缓移动。杨戬精神一振，赶紧混入其中，跟着他们…就能离开了吧？
他随着无声的人流，机械地挪动脚步。经过高高在上的法官席时，一股冰冷刺骨、绝非梦境应有的实质感猛然攫住了他！仿佛被无形的视线洞穿灵魂，
杨戬的后颈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停下脚步，霍然回头。
就在那人流涌动的审判庭中央，就在那象征着终极权力的法官席前——
他与那无脸的法官，隔着混乱模糊的“人潮”，如同湍急河流中两块岿然不动的礁石，静止地对峙着。
没有眼睛，没有面孔。
但杨戬无比确定——它在“看”他。 那凝视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剖析。
“你能交流，对吧？” 杨戬的声音干涩，打破了梦境的死寂。
法官没有回答。
它只是缓缓地、极其人性化地抬起了一只同样模糊不清的手，朝着杨戬的方向，轻轻挥动了一下。
像告别？像驱赶？还是某种…指令？
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失重感如同冰冷的铁钳，瞬间攫住了杨戬的四肢百骸。
又来？！ 杨戬意识到要离开的瞬间，几乎要气笑了，下次能不能换个温和点的方式让我离开…
杨戬期盼下一次遇见它。
（我靠，我发现再写下去杨戬就要被我写成解离性身份障碍了！！明明私设只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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