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滴——”
病房的中央空调发出细微的嗡鸣,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止痛泵的药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凝结成厚重的雾。
映荷半躺在病床上,身形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这层雾气吞噬。
化疗后的头发稀疏枯黄,几缕垂在泛着青灰的脸颊旁,曾经圆润的面庞如今凹陷下去,唯有那双眼睛还残存着几分灵气,却也被病痛蒙上了一层浑浊的水光。
她的手指瘦得只剩骨头,指甲盖泛着不正常的淡紫色,正无意识地抠着被角起球的毛线。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滴砸在防护栏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暮色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地切进来,在墙面投下细长的阴影,随着时间的流逝缓慢移动。
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支蔫了的白百合,花瓣边缘已经发黑,水珠顺着垂落的花茎滴在泛黄的日记本上——那里面夹着一张音乐节的门票根,边角被反复摩挲得发毛。
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突然变得紊乱。映荷的瞳孔微微涣散,记忆却如潮水般清晰起来。
高二那年的音乐课,她第一次见到黄子弘凡。少年抱着把吉他闯进来,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开着,露出半截锁骨,发梢还沾着篮球场上的汗水。
他大大咧咧地往讲台上一坐,随手拨了个和弦,阳光正好从他身后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面拉出一道金色的光轨。
黄子弘凡我要成为最厉害的歌手。
他对着全班说这话时,眼睛亮得惊人。映荷坐在后排,看着他被阳光勾勒出的侧脸,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
从那以后,她总是找各种借口留在音乐教室。
有时是帮老师整理谱架,有时是假装练习钢琴,更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他弹唱。
记忆中的画面切换到高考结束那天。他们坐在学校天台上,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远处传来毕业晚会的喧闹声。
黄子弘凡弹着吉他,突然转头问她:
黄子弘凡以后想干什么?
映荷望着漫天晚霞,鬼使神差地说:
映荷想和你一起唱。
少年的手指顿了顿,没接话,却把那首新写的歌唱了一遍又一遍。
她想起少年兴奋地说拿到了伯克利的offer,在 机场分别的场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黄子弘凡背着吉他包,脖子上挂着她送的护身符,反复叮嘱:
黄子弘凡等我回来开演唱会,你要不要来做我的飞行嘉宾?
飞机起飞的轰鸣声中,映荷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泪水夺眶而出。
可命运的转折来得猝不及防。确诊通知单像一记重锤,砸碎了所有的幻想。
化疗的痛苦让她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剧烈的呕吐让她连喝水都困难。
映荷黄子...
她气若游丝地呢喃,泪水顺着凹陷的脸颊滑进耳朵,凉凉的。
喉间涌上的腥甜让她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枕头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映荷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最后的尾音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她的手指无力地垂落床边。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曲线疯狂跳动。
映荷的睫毛微微颤动,恍惚间又看见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音乐教室里,黄子弘凡抱着吉他朝她笑,身后的窗户正透进耀眼的光。
她想伸手触碰,却发现指尖已经感受不到温度。渐渐地,警报声由急促转为绵长,屏幕上的曲线最终变成一条无情的直线。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微弱的月光穿过云层,落在她逐渐冰冷的面庞上,为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画上了永恒的休止符。
而地球另一端,某个少年正对着吉他哼唱新歌,却不知道,他的搭档,已经永远留在了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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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这是个甜饼!!!
呀呀不许怀疑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