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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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斜斜地拍在玻璃上，应禾在床上沉沉睡去，裹紧的棉被却挡不住记忆里泛潮的霉味。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社交软件上粉丝的留言像漂浮的气泡：

【禾禾下次直播唱《起风了》吧！】

【想看歪歪新视频！】

......

那些带着温度的期待，终究抵不过老式台灯"滋滋"的电流声，在她耳中幻化成童年里无休止的争吵。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七岁那年暴雨夜。

母亲攥着弟弟的手冲进家门，雨水顺着弟弟崭新的红雨衣往下淌，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溪流。

而她举着漏水的破伞，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锁骨处，又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父亲冰冷的声音像冰碴子："女孩子淋点雨算什么，别把泥水带进屋。"弟弟怀里的玩具消防车发出刺耳的鸣笛，淹没了她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阁楼的小床总是冰凉的，墙皮剥落的地方长出毛茸茸的绿斑。

每当父母的争吵声穿透天花板，她就把耳朵贴在那台老旧的收音机上，听深夜电台里流淌的民谣。

吉他弦的震颤混着电流杂音，成了她童年唯一的慰藉。

月光透过阁楼狭小的窗户洒进来，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清冷的影子，陪伴她度过无数个孤独的夜晚。

直到十七岁那年，在学校的音乐教室里，她真正见到了拨动琴弦的人。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一道道金色的光带。

黄子弘凡抱着吉他逆光而坐，阳光穿过他微卷的发梢，在谱架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他哼唱着原创的旋律，应禾倚在门框上，看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阴影，忽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那把木吉他的音色比收音机里的更温暖，像是把春日的阳光揉进了音符里。

黄子弘凡要听完整版吗？

他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琴弦还在震颤。

应禾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他身边，指尖几乎要触到冰凉的金属弦。

从那天起，音乐教室成了她第二喜欢的地方。

他们一起写歌，在琴谱空白处画歪歪扭扭的涂鸦；在放学后的操场疯跑，看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风卷起她的发丝，黄子弘凡笑着伸手帮她别到耳后，那一刻，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那天，暴雨倾盆而下，她骑着自行车在湿滑的路面上摔倒，膝盖渗出的血珠混着泥水。

她抬头，看见黄子弘凡举着伞冲过来，白色衬衫很快洇成深色，伞面却固执地倾向她这边。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他却浑然不觉。

黄子弘凡疼吗？

他蹲下来时，呼吸带起的热气拂过她泛红的眼眶。应禾摇头，却在他伸手要扶她时，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袖口。

那一刻，雨声、心跳声，全都混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气息，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但命运的齿轮总爱往最残忍的方向转动。确诊通知单上的字迹像锋利的刀片，划开了所有的温暖。

化疗药水一滴一滴注入血管时，她在手机里反复播放黄子弘凡录给她的Demo。

黄子弘凡等我从伯克利回来，就给你办专属演唱会！

黄子弘凡你答应过我的！来当飞行嘉宾！我们两个一起唱歌！

视频里他戴着鸭舌帽，身后是波士顿的雪景。

应禾摸着屏幕上他冻红的鼻尖，咽下喉间的腥甜，在对话框里打下："我等你。"

病房的白炽灯有些刺眼，输液管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仿佛也在等待着什么。

最后那通电话是在深夜。应禾的意识已经模糊，听见听筒里传来机场广播的英文提示，还有黄子弘凡急促的喘息：

黄子弘凡再等我三小时，我改签了最近的航班......

心电监护仪的蜂鸣突然变得尖锐，她想告诉对方自己藏在枕头下的信，想再听一次他弹吉他，可眼前的画面却像被雨水晕染的油画，渐渐模糊成一片黑暗。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阁楼，孤独而无助。

此刻，应禾猛地从梦中惊醒，额角的冷汗浸湿了枕巾。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雨点击打在空调外机上，发出单调的"咚咚"声。

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暖黄的光晕里，歪歪不知何时跳上了床，正用爪子轻轻拍她的手背。

手机屏幕亮起，凌晨三点十七分，一条新消息静静躺在对话框里：

是黄子弘凡发来的，还附了一张照片——透明塑封里，干枯的枫叶叶脉清晰，边缘却已脆弱得微微卷曲。

那是他们高中时一起捡的枫叶，没想到他一直留着。

应禾把手机贴在胸口，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歪歪忽然"喵呜"叫了一声，用脑袋蹭她泛红的眼眶。

她望着窗外的雨幕，恍惚又看见十七岁那年的黄子弘凡，举着伞站在雨里，伞面倾斜的角度，像永远够不到的温柔。

如果告诉他真相，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未完成的约定，是否就能重新开始？可万一，这份跨越时空的重逢，只是命运开的又一个玩笑呢？

雨越下越大，应禾蜷缩成更小的一团，歪歪的体温透过毛衣传来微弱的暖意。

床头柜上，黄子弘凡送她的拨片项链和银手镯静静躺着，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一条连通过去与现在的纽带。

而她，站在记忆与现实的夹缝中，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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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

呀呀大家都不要大家都不要更新了 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