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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像两把锋利的刀，刺破了寂静的夜，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带着尖锐的颤音，搅得人心惶惶。
苏稚北赶到医院时，急救室的灯还亮着刺眼的红光，把走廊的白墙染成一片诡异的绯色，像块烧红的烙铁悬在头顶，烤得人皮肤发紧。
黄子弘凡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进头皮，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像狂风里的树叶，随时会被吹断。
他身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皱得像团揉烂的废纸，带着铁锈味的腥气，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眼神空洞得吓人。
苏稚北怎么回事？
苏稚北的声音带着喘息，她刚结束一个通宵的拍摄，脸上还带着未卸的淡粉妆容，眼下的青黑被遮得不太明显，接到电话时差点以为是恶作剧，手里的帆布包带子都被攥变了形，边缘起了毛。
苏稚北不是说新歌发布很顺利吗？
苏稚北你们还在楼下说话……怎么会……
她的声音发颤，尾音飘得厉害，像被风吹断的线。
黄子弘凡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红得像充血的兔子眼，眼白里的红丝缠成蛛网，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带着碎屑：
黄子弘凡是我不好……我没注意看车……如果我拉着她早点走……就不会……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郭文韬、蒲熠星、齐思钧、何运晨和曹恩齐几人匆匆赶来，深色外套上还沾着夜露的湿意，衣角滴着水，脸上都是掩不住的担忧，眉头拧成了疙瘩，像刻上去的。
紧随其后的，是应禾的父母，两人头发凌乱，应母的米白丝巾歪在颈间，边角沾着点灰尘，神色慌张，显然是接到电话后立刻从家里赶过来的，皮鞋上还沾着泥土，鞋跟都歪了。
苏稚北伯父伯母！
苏稚北连忙迎上去，声音放得轻柔，像怕惊扰了什么，手轻轻扶着应母的胳膊：
苏稚北医生还在里面，我们也在等消息，禾禾她一定会没事的，她那么坚强。
应母几乎站立不稳，被应父扶着，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唇哆嗦着，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泪水把脸上的皱纹都泡得发亮，像刚淋过雨：
“我女儿……我女儿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么会出这种事……前天才跟我视频，说要回家吃我做的糖醋排骨……还说要给我唱新歌……”
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那片刺目的红消失的瞬间，所有人的呼吸都跟着停了半秒。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脸，眼下的青黑像涂了墨，白色口罩带在耳根勒出红痕，像两条血印，他疲惫地叹了口气：“病人颅内有出血，已经进行了紧急处理，但情况不太乐观。”
“什么意思？”黄子弘凡和应父同时开口，应父的声音因紧张而发紧，像根绷紧的弦，随时会断；黄子弘凡则是嘶哑的质问，带着绝望的颤音，像破了的风箱。
“她可能会昏迷不醒。”医生的声音很沉重，像压着块石头，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上，“什么时候能醒，我们也不确定。可能两天，可能一个月，也有可能……一年，甚至更久。”
应母腿一软，差点晕过去，被应父紧紧抱住，她捂着嘴，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应父的深色西装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像滴落在宣纸上的墨：
“怎么会这样……前几天还跟我打电话说新歌要发布了，说很开心……说黄子那孩子帮了她很多……她还那么年轻……”
病房里，应禾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边缘渗出点点暗红，像雪地里溅了几滴血，脸色苍白得像张纸，连唇瓣都失去了血色，泛着青。
黄子弘凡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像块冰，一点温度都没有，指尖还保持着微微蜷曲的样子，像还在抓着什么。
应禾的父母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应母握着女儿没被黄子弘凡握住的另一只手，指尖不停地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背，像是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掌心的热意透过皮肤渗进去，却捂不暖那片冰凉。
“禾禾啊，”她哽咽着，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了女儿，气音都在发颤，“妈妈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放了玉米和胡萝卜，汤色奶白的那种，等你醒了就给你带来，好不好？你以前总说妈妈炖的汤最香了，能泡三碗米饭，连汤渣都要舔干净。”
应父拍着妻子的背，眼眶也红了，眼角的皱纹里积着湿意，他看向女儿，语气里满是疼惜，声音发颤：
“傻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爸爸已经跟公司请了长假，就在这儿陪着你，给你削苹果，你以前最爱吃我削的，皮薄不断条，像根长长的线。”
“你快点醒过来，醒过来我们一家三口去公园散步，就像你小时候那样，你穿着粉色小裙子，追着蝴蝶跑，扎着两个羊角辫，还记得吗？”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像怕被风吹走，“别让爸爸妈妈担心，啊？我们经不起吓了……”
黄子弘凡听着应禾父母的话，心脏像被反复揉捏，疼得喘不过气，喉咙里堵得厉害。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应禾的手背，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她的白色病号服袖口，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像朵无声绽放的花：
苏稚北应禾，你听到叔叔阿姨的话了吗？他们多担心你啊！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像被水泡过的海绵，吸满了悲伤。
黄子弘凡你不能这么自私，让他们为你担心，他们头发都白了好多……鬓角的白头发比上次见时多了好多……
黄子弘凡你还记不记得，在密室里的时候，每次看见你被吓到的样子我都觉得很可爱，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猫，一定要好好保护你，不让NPC碰你一下，把你护在身后。
黄子弘凡看见你流泪，我的心也会跟着痛，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比胃痛还难受，恨不得替你受着。
黄子弘凡还有拍MV那天，你蹲在摄像机前调焦距，阳光照在你头发上，有根呆毛翘起来，金黄金黄的，像沾了根金丝，我想伸手帮你按下去，又怕你炸毛，像只被惹急的小猫，会挥爪子。
黄子弘凡后来你差点滑倒，我抓住你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不能再让你受一点伤……可我还是没做到，我真没用，连你都保护不好……
黄子弘凡你说要请我吃生煎包，巷口那家，皮脆汁多的那种，咬开能溅出琥珀色的油花，烫得人直吸气也舍不得松口。
黄子弘凡我查过了，他们早上六点就开门。
黄子弘凡等你醒了，我们就去，我请你，让你吃到撑，再配碗撒着葱花的牛肉汤，暖乎乎的，喝下去胃里都舒服。
黄子弘凡还有波士顿的雪，你说想在雪地里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想堆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
黄子弘凡这些约定，你都还没兑现，怎么能一直睡下去？你不是最守信用的吗？答应我的事从来都做到的……
黄子弘凡现在躺在这儿，头肯定也不舒服，纱布勒得紧，肯定痒得难受吧？
黄子弘凡但你那么能忍，那么勇敢，这次也一定可以熬过去的，对不对？你从来都不是会认输的人……
黄子弘凡我就在这儿等你，一天，一个月，一年，多久都等。你不醒，我就不离开，天天给你讲冷笑话，讲你写歌时的糗事，讲我们以前的事……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把那些藏在心底的、来不及说的、想说却没敢说的话，全都讲给她听，声音里的红血丝几乎要滴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他沙哑的声音，应母压抑的哭声，以及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像在为他的话语伴奏，敲打着每个人的心脏。
应禾的意识漂浮在一片混沌中，四周是灰蒙蒙的雾，什么也看不清，像掉进了棉花堆，软绵绵的却喘不过气。
她好像听到了父母和稚北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温暖和担忧，让她心里发酸，眼眶发热，却流不出眼泪，像被堵住了。
又好像听到了黄子弘凡的声音，一句句，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让她想抓住，却怎么也够不着，手指动不了。
她想告诉他，不是他的错，是货车司机闯红灯，是她自己想推开他，想让他好好的。
也想告诉父母和稚北，对不起，让他们担心了，她也很想喝排骨汤，想让爸爸削苹果，想回家……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身体像被灌了铅，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意识漂浮在一片混沌中，像艘没有锚的船，在雾里漂着，找不到方向。
她好像又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告诉她可以重来一次的声音，带着虚无的回响，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应禾骗子……
她在心里轻轻说，声音微弱得像叹息，带着无尽的疲惫：
应禾你看，不属于我的，终究还是不属于我。
应禾抓不住的……
就像黄子弘凡，就像这段偷来的时光，就像幸福的家庭，终究只是一场荒诞的梦，醒来后只剩空荡，什么都留不住。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晨光透过玻璃照进病房，给白色的墙壁镀上一层金边，却驱不散那片浓重的阴影，压得人喘不过气，像块巨石压在心头。
黄子弘凡守在床边，指尖始终没离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焐着那片冰凉，应禾的父母也寸步不离，握着女儿的另一只手，眼神里满是期盼。
他们都在等，等一个未知的奇迹，像守着漫漫长夜里唯一的星光，微弱却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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