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河畔议留观后续,宫闱诉暖藏委屈
洛水河畔的风仍卷着残页,孔夫子望着顾十七离去的方向,气得拐杖在地上直戳,花白胡须都抖得厉害:“这小子欺人太甚!不过是个工匠奴仆,竟敢对十七公子动手,还毁了墨家孤本,真是活腻歪了!”他说着便要抬脚去追,袖口的图腾图纸都晃落了半幅。
姜皇后连忙上前扶住他,凤钗上的珍珠轻颤:“孔爱卿莫急,那工人虽无礼,可我们身份特殊,贸然出面反倒不妥。”赵月也攥着兄长衣袖附和:“就是!明日他们还要比试呢,咱们明日再来瞧,定能看到那恶奴吃瘪!”
赵文帝捻着胡须,目光扫过混乱的工地,沉声道:“文天说得对,先回客栈。今日之事蹊跷,那工人背后似有依仗,明日观试,或许能看清更多门道。”众人虽仍有怒气,却也知理,只得压下火气,跟着赵文帝往回走,唯有孔夫子还频频回头,嘴里不住念叨着“可惜了那孤本”。
与此同时,顾十七已踏入皇宫,径直走向顾恒的御书房。殿门半开着,他连通报都省了,推门便见顾恒正背着手在案前踱步,案上还摆着一碟刚蒸好的桃花糕,粉白的糕体裹着碎花瓣,甜香漫了满殿。
顾十七脚步没停,径直走到案边,拿起银筷就夹了一块送进嘴里,花瓣的清冽混着糖霜的甜意漫开,他才似松了口气,顺势坐在旁边的软凳上。
顾恒闻声回头,见是他,惊得手都顿了:“十七?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洛水桥监工吗?”他快步上前,上下打量着弟弟,见他衣摆沾着草屑,发丝还乱着,却没见外伤,才松了口气,“吓朕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桥那边进展如何?”
“放心,进展快得很。”顾十七又夹了块桃花糕,语气说得轻描淡写,只拣着“工匠们配合”“木料齐备”的话提了两句,绝口不提被踹跪、典籍落水的事。他垂着眼,长睫掩去眼底的涩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瓷盘边缘——方才在河畔的委屈,此刻对着皇兄,竟一句也说不出口。
顾恒见他吃得香甜,眉眼间也没了往日在朝堂的锐利,只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你呀,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见了桃花糕就挪不动脚。”说着便转身想去唤人再添一碟,却忽觉衣袖被轻轻拽住。
低头一看,顾十七竟歪着头靠在他胳膊上,睫毛轻颤,声音带着几分困意:“皇兄,我有点累。”话音刚落,呼吸便渐渐平稳——连日监工本就疲惫,又经了河畔一遭,此刻在熟悉的暖意里,竟直接睡了过去。
顾恒僵着身子不敢动,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靠向椅背,见他睡梦中眉头还微蹙,心里虽疑惑他为何突然回来,却也没再多问。他拿起一旁的薄毯盖在弟弟身上,指尖拂过他沾着尘土的衣摆,眼底漫上一层柔意——只要这小祖宗平安,桥工的事,慢些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