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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镜渊观测录

地下洞穴的冰冷仿佛能冻碎骨头。维生舱粗重的管道在微弱运转中发出“咯……咯……”的恐怖异响,如同垂死巨兽的呼吸。空气里那股浓重的药水味、腐败脓血和肌肉组织液挥之不去的死亡甜腥气,像无形的鬼手扼在苏默咽喉。突击队员的红外生命扫描仪还在尖叫着,屏幕中心那微弱的信号灯疯狂闪烁,频率却快得异常——

126!130!145!甚至瞬间逼近170! 然后骤然跌落回谷底,几乎消失几秒,再猛地跳回190! 如同失控过山车的引擎炸响!这根本不是垂死者的心跳!更像是濒死挣扎中被反复注射过量肾上腺素的濒危反应!更像一个正在经受……极端痛苦折磨的灵魂脉搏!

“强行唤醒?还是……神经酷刑?”林涛的声音在恐惧中变调。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舱中那被维生支架强行固定扭曲着的“枯尸”,此刻正以完全违反常理的频率、幅度剧烈痉挛着!布满可怖烫疤和肉瘤的头颅疯狂甩动!深陷的眼窝里仿佛要射出仇恨的光!那个被强行挖出的颅脑空洞边缘的肉芽组织不断撕裂滴落黄褐色组织液!他喉咙深处传来“嗬……嗬……”的干呕声,如同破风箱在漏气!

苏默的视线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钉死在这个怪物的脸上——那深陷枯槁的五官轮廓,在极度痛苦扭曲中暴露出的某些骨骼线条……某种被层层腐烂与瘢痕掩盖但顽强存留的结构特征……竟和之前沈清婚礼录像角落里、那个穿着深色礼服、眼含毒冰的年轻陈启亮的侧脸……在计算机建模辅助下的极限重叠中……高度吻合!

是他!这个在地底深处腐烂了近半个世纪、被折磨成人形标本的怪物……才是……真正的陈启亮?!那个在商界呼风唤雨几十年、最终在书房“自杀”的……是鸠占鹊巢的弟弟陈启明?!

残酷的真相如同重锤砸落!整个指挥组的空气瞬间抽干!

“目标心律骤升!体温异常飙升!43度了!机体即将全系统崩坏!”技术员盯着监控嘶吼。

“降压!强效镇静剂!保护脑部!给我稳住 他!”现场指挥官咆哮。但隔着厚重的合金维生舱壁,所有常规急救手段如同隔靴搔痒!

陈启亮枯树枝般抽搐的手指猛地抠紧了支架边缘!干瘪的胸口像破袋般剧烈起伏!“嗬……嗬嗬……”他的喉咙发出怪异粘稠的气流声,带着血沫!那仅剩的右眼眼球竭力地向上翻动!浑浊的眼珠死死瞪着维生舱顶部的监控摄像头!

视线!他在看镜头!他想传递什么?!

“脑部数据流捕捉!快!”林涛对着通讯器狂吼!布置在舱体周围的精密无线脑电波遥测矩阵瞬间功率全开!强行捕捉着那濒临崩溃的颅骨深处混乱电信号!

屏幕上,无数代表着濒死大脑痛苦电波风暴的高频红色尖峰疯狂闪烁,完全淹没在尖啸的噪声里!

“不行!信号太乱太弱了!”技术员急得满头大汗。

“调出他……出事前最后那段意识流扫描数据!1974年那个节点!”苏默的声音如同冰雹砸下!瞬间点醒了所有人!目标不是现在的混乱!是……临死前,大脑本能激发的濒死超常状态!它在试图回溯最深刻的创伤记忆?!

林涛双手几乎在操作台上飞起来!指令被暴力输入系统!AI核心引擎直接接入维生舱外挂的那个简陋监护屏数据接口!强行抽取并匹配1974年西林火灾发生节点时可能的超常脑电记忆残留波!

洞穴里死寂无声。唯有舱体深处陈启亮喉咙里“嗬……嗬……”的破气声越来越微弱。他的眼睛死死瞪着摄像头,直到瞳孔一点一点被浑浊彻底淹没。

 

同一瞬间!市局最高权限生物神经数据解析中心。

伴随着刺耳的“嘟——”一声高亢长鸣!主屏幕上,代表陈启亮1974年濒死记忆残留核心区块的压缩数据包,被紧急输送、解压……并在强大的量子神经信号分析模拟AI驱动下……开始了疯狂的强行建模与信息复原!

屏幕上光影粒子如同火山喷发般炸开!急速碰撞、重构!瞬间形成极其粗糙、颗粒感极重、如同蒙太奇碎片拼接的幻影梦境画面——

画面剧烈跳动:一片冰冷的白炽灯光下,巨大的环形手术台……被无数透明柔性束带牢牢捆缚在台子上拼命挣扎的……年轻陈启亮的脸!极度惊恐绝望!穿着带有“74-K-III”红色标识的特制束缚服!

画面切换!视角转为第一人!一只戴着无菌手套、指尖捏着微型激光切割刀的手!冰冷!稳定!精准地……迫近陈启亮的右太阳穴!然后……剧痛穿透颅骨!!

画面跳跃!爆炸的轰鸣!耀眼的铝热剂焰流如地狱熔岩喷发!火光倒映中……一张与陈启亮当时极其相似的年轻面孔在背景中一闪而过——那是陈启明?!他正站在操作间阴影里!手里拿着引爆器!眼神冰冷如看一只待解剖的青蛙!

图像破碎!重新粘合:……浓烟滚滚中……陈启亮血肉模糊,从炸开的通道废墟里往外爬……一只穿着深色军用靴的脚突然出现!狠狠地踩在他那只扒着残骸、血肉模糊的右手上!骨骼碎裂的咔嚓声震耳欲聋!

镜头猛然聚焦!踩踏者的裤脚被喷溅的鲜血染红!裤脚边缘……赫然用金色丝线极其诡异地绣着……一枚小到几乎看不见的……“K”字徽章!

画面最后凝固:……巨大合金玻璃维生舱内部……如同毒气室……一只机械臂强制撬开陈启亮紧咬的牙关……一个装有沸腾翻涌着银灰色诡异液体(水银!)的烧瓶被硬灌进去!剧烈的痉挛!痛苦到极致的无声嘶吼!眼睛暴突!

 

地下洞穴!苏默死死盯着监控里被强行锁在支架上痉挛的枯尸,又猛地低头转向旁边那个小洞里的老式监护屏!屏幕最终定格的疯狂字符——“K在血里等钥匙!”——如同诅咒般燃烧着!

血?钥匙?血是……陈启亮体内被强灌进去、渗入骨髓的水银?钥匙又指什么?!

“快!分析目标血液!检测汞含量分布!”苏默厉声下令!

急救队冒险从陈启亮干瘪如枯枝的手臂抽出一小管暗黑粘稠、几乎像油膏的血!现场汞浓度探针迅速刺入试管——

超标1268倍!致命浓度!汞化物高度弥散!几乎渗入所有脏器和深层骨髓!如同一团永不熄灭的冷焰,在体内日夜焚烧神经!

“信号……在血……流里……钥匙……”维生舱角落里另一个陈旧语音采集器传出陈启亮气若游丝、彻底破碎的音节。

汞?!导电液体?!它在体内高度循环流动……本身就是一种……活体液态导体?!一个天然的……生物神经信号放大器和信息储存基质?!

一个疯狂的科学猜想如同闪电劈开混沌!苏默猛地扑到那堆生物神经遥测设备前,一把拉开技术员:“接驳生命体征探测电极!直接连维生主控台!调整输出频率!目标!激活他血液里的金属汞!震荡汞原子同步核磁状态!当外接脑波信号导流器!强行激发深层神经信号流!”

林涛的汗瞬间浸透后背:“高精度震荡源!微伏级!频率锁定……他濒死记忆特征频段!”他对着操作屏疯狂输入参数。设备发出刺耳的嗡鸣!

嗡……嗡……嗡……

极其特殊的核磁共振震荡频率被强行注入维生系统!强大的震荡波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陈启亮体内流动的汞液上!汞原子核瞬间被激发处于高速震颤状态!共振波被精密调控!完美转化为生物体内电流!在神经束与汞的协同传导下,强行冲击陈启亮几乎崩坏的中枢神经!

“脑电……读数!!!”苏默嘶吼!

刺啦!刺啦!主屏幕上代表神经生物电图的基线猛地像垂死般抽动几下……随即爆发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极其尖锐的巨大波峰!!同时!旁边连接着的数据处理器中,一组之前被水银高导体内流动干扰完全掩盖的异常加密生物电信号,如同黑暗中突然被点燃的火炬,被强行共振解锁!变成清晰的二进制电子流!被破解读取出最后的编码!

“出来了!”林涛盯着屏幕尖叫!一串由神经生物电流形态构筑的、最终解密复原出的信息被强行投射在所有人眼前的空气墙上:

“MASTER KEY: 1969-03-07-S-S-A-C-H-S-P-P-1016”

“TARGET VALID: N-31.227(陈宅坐标片段)”

“ACTIVATION LOCK OPEN: CHEN QIMING BLOOD DNA”

主密钥:1969年3月7日SSAC HSPP 1016?!

目标位置验证成功:陈宅坐标!(与沈清脑中坐标匹配!)

解锁触发绑定:陈启明本人活体DNA血液识别!

一条刻在他哥哥神经深处的活体DNA锁!以神经生物电为触发链!只有真正的陈启明本人血液滴入识别口……才能解锁那个维生舱后的绝密密室?!钥匙!所谓“钥匙”竟是陈启明本人的DNA?!他哥哥用自己的血在神经中留下了解密开关?!血锁!

残酷的现实如同一柄淬毒的冰锥直刺苏默心脏!怪不得!怪不得陈启明能霸占兄弟身份逍遥半生!因为他哥哥最核心的秘密……锁死的最后一道保险……就是他自己这把“活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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