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栀被推进医院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那个在走廊尽头画墙的少年
他的手指很白，骨节分明，指甲边缘带着干涸的血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纸张划伤过。他正用一支偷来的圆珠笔，在惨白的墙面上画一条歪歪扭扭的线，从走廊这头延伸到那头，像一条没有出口的路。
她拖着脚镣走过去，铁链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林卿栀你在画什么？
少年没有回头，笔尖继续在墙上滑动
朱志鑫回家的路
林卿栀那找到了吗？
朱志鑫没有
他终于转过脸，眼睛黑得像被墨水浸透的玻璃珠
朱志鑫每次画到一半，都会忘记是从哪里开始的
她注意到他的手腕上刻着一串数字，像是经纬度，又像是日期，但最醒目的是一道已经结痂的伤口，横贯整个腕骨——拙劣的模仿着地图上的河流。
朱志鑫你也是新来的？
他歪着头看她，突然伸手碰了碰她病号服上的编号
朱志鑫47……这个数字很适合迷路
她拍开他的手
林卿栀为什么？
朱志鑫因为4加7等于11
少年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
朱志鑫两条平行线，永远碰不到一起
走廊的广播突然响起，机械的女声念着：“47号病人，请立即到3号诊疗室。”
少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他的指尖冰凉，像某种冷血动物
朱志鑫别去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怕别人听到似的
朱志鑫3号诊疗室的医生喜欢在病历上画迷宫，而且从来都不留出口…
她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笑了
林卿栀那你告诉我，如果我现在逃跑，该往左还是往右？
他松开手，指了指墙上那条未完成的线
朱志鑫跟着它走
林卿栀然后呢？
朱志鑫然后你就会和我一样…
他转过身，继续画那条没有尽头的线
朱志鑫永远在找回家的路上…
林卿栀拖着脚镣站在3号诊疗室门前，金属门牌上除了数字，还用指甲划痕刻着一行小字：
“入内者，请交出灵魂。”
她嗤笑一声，抬脚踹开了门。
房间里没有穿白大褂的人，只有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在泡茶。他的手指修长，腕表是某种精密医疗器械的改装品，表盘里嵌着一枚小小的手术刀片。
陈医生周雅芬的女儿？
他头也不抬，往茶杯里扔了三颗白色药片
陈医生你母亲说你喜欢茉莉花茶配帕罗西汀
茶水在杯底晕开淡红色——那根本不是药片，而是溶解的血痂。 林卿栀盯着茶杯，突然伸手打翻它。液体泼在男人袖口，腐蚀出焦黑的洞，露出下面溃烂的皮肤。
陈医生诶呀，被发现了…
男人叹气，摘下眼镜擦拭
陈医生我是陈医生，当然……你也可以叫我“47号之前的失败品”
陈医生歪头笑了笑，对着女孩说
陈医生别紧张，我们来玩几个游戏吧
【第一个游戏：疼痛评估】
陈医生规则很简单
他刀尖指向她的左手腕——那里有母亲注射留下的针孔
陈医生每说一句谎话，我就划一刀。真话可以止血
陈医生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来疯人院？
林卿栀笑了笑
林卿栀因为想见你
——刀刃划开第一道血线
陈医生谎话
陈医生舔掉刀上的血迹
陈医生朱志鑫告诉过你吧，这间屋子会吃人
林卿栀OS：“朱志鑫？那个男孩子吗？名字挺好听的呢～”
她盯着自己流血的手腕，突然大笑
林卿栀那第二个问题我来问——你腕表里的刀片，是准备切动脉，还是切我名义上妈妈的喉咙？
诊疗室突然断电，黑暗中有金属碰撞声。等备用灯亮起时，陈医生的表带断了，而蝴蝶刀插在病历本上，钉住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的小女孩被绑在电击椅上，胸口编号正是“47”
陈医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游戏结束！我们下次再会！
林卿栀甩上3号诊疗室的门，陈医生的笑声仍黏在耳膜上。走廊的灯光突然频闪，像被什么干扰了电流，忽明忽暗间，她看到地板上多了一串带血的琴键脚印——从诊疗室门口蜿蜒到右侧第三扇门。
鬼使神差的，她蹲下摸了摸脚印，指尖沾上暗红的碎屑——不是血，而是锈迹混合着钢琴漆的粉末。
“苏新皓……”她念出门牌上被划花的名字，下面有人用指甲刻了一行小字：
“音乐治疗室——入内需预约（或带一颗止痛药）”广播突然杂音大作，那个“另一个自己”在耳畔嗤笑
林卿栀（第二人格）：去问问戴纱布的骗子，他后颈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门缝里飘出变调的钢琴声，弹的是《致爱丽丝》，但每小节都少一个音符，像被生生剜去了皮下的神经。
她踹开门时，金属尺已抵住她喉咙——
苏新皓预约了吗？
少年的声音裹着纱布的闷响。林卿栀把刚刚拿到的自己的病例揉成一团，直径丢向离自己不到一米远的少年。“砰！”
纸团在半空被什么东西击落。一根细长的金属尺从阴影里伸出，稳稳地接住了下坠的纸团。
苏新皓你母亲没教过你吗？
带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新皓乱扔东西的孩子…
金属尺突然抵住她的后颈
苏新皓要被打手心…
林卿栀转身时，金属尺已经不见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高挑少年，半边脸缠着纱布，露出的那只眼睛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玻璃珠——清透，冰冷，毫无生气。
苏新皓新来的，走错房间了？
他歪头，纱布边缘渗出一点暗红
苏新皓这里，是“报废品”待的地方…
她注意到他左手缠着绷带，但右手却戴着一只白手套，指尖沾着些许墙灰——和朱志鑫画迷宫用的灰一模一样。
林卿栀你是…苏新皓？你是医生吗？有这么大能耐管我！
她故意伸手去扯他脸上的纱布。
苏新皓猛地后仰，金属尺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手里，啪地抽在她手背上。
苏新皓我不是医生，但是，你可以叫我“音乐治疗师”
他用尺子敲了敲铁椅，发出沉闷的铛铛声
苏新皓只不过我只治疗一种病…
收音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啸叫，儿歌变成了钢琴协奏曲的杂音
苏新皓—叫做“想活下去的愚蠢念头”
苏新皓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在她带来的病历上涂改：
原句：“患者因弑母倾向入院。”
被他划掉，改成：“母亲因惧怕患者清醒而制造病例。”
林卿栀瞳孔微缩。
林卿栀你认识我？
苏新皓不认识
苏新皓摇了摇头
苏新皓但我知道，我们都是妈妈所塑造的“失败的作品”…
“咚！咚！咚！”
走廊里传来钟声的回响
苏新皓你该回去了…放心，我们会再见面的…记住哦，我叫—苏新皓
作者：小鸢第一章结束啦！大家觉得怎么样？
作者：小鸢字数：2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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