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银针般密密麻麻地斜织着,将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之中。温弦月站在王府西院的回廊下,望着雨幕出神。她手中紧紧攥着变卖嫁妆换来的银票,那薄薄的纸张仿佛承载着她所有的希望与执念。
“王妃,咱们真的要用这些首饰换药材吗?”翠儿站在她身旁,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舍。那些首饰可都是王妃仅存的珍贵物件,是她在这王府中最后的一点体面。
温弦月微微勾起唇角,目光坚定而执着:“翠儿,首饰于我不过是身外之物。但药材,却是能救人命的宝贝。我要用这些东西,搭建起一座真正能治病救人的医棚。”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在翠儿的陪同下,温弦月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她们走进一间又一间药材铺,与掌柜们讨价还价。温弦月凭借着自己对药材的精通,仔细挑选着每一味药材,确保品质上乘。她的目光如炬,总能一眼看出药材的优劣,让那些想要以次充好的掌柜们不敢轻举妄动。
终于,在付出了大量银票后,温弦月购置到了足够的药材。她带着翠儿和几个临时雇来的伙计,来到了城南的那片荒地。这里地势偏僻,环境简陋,到处都是杂草丛生,垃圾遍地,但在温弦月眼中,这里却是最适合开设医棚的地方。因为这里住着的,大多是贫苦的百姓,他们生病后往往无钱医治,只能默默忍受病痛的折磨。
“王妃,这地方也太破了吧,真的能行?”一个伙计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情愿。
温弦月没有理会他的抱怨,而是撸起袖子,带头开始清理场地。她拿起一把锄头,用力地挖着地上的杂草和石块,汗水很快就湿透了她的衣衫。翠儿和其他伙计见状,也纷纷加入到清理工作中。
经过一番努力,荒地渐渐有了模样。温弦月指挥着伙计们搭建起简易的棚子,将药材整齐地摆放好,又找来几张破旧的桌椅,作为问诊和抓药的地方。她还亲手写了一块“悬壶堂”的匾额,高高地挂在医棚上方。
医棚开业的第一天,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洒在“悬壶堂”的匾额上,泛着温暖的光芒。然而,前来就医的人却寥寥无几。百姓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医棚充满了怀疑和戒备,他们不相信一个年轻女子能有什么高明的医术。
温弦月并不气馁,她坐在医棚里,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晌午时分,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老乞丐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他的左腿肿得老高,伤口处化脓溃烂,苍蝇在上面嗡嗡乱飞。
“姑娘,能给俺看看腿不?俺没钱,但俺可以给你干活抵药钱。”老乞丐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温弦月。
温弦月连忙起身,扶着老乞丐在椅子上坐下:“老人家,先别管钱的事,治病要紧。”她仔细地检查着老乞丐的伤口,发现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伤口感染导致的严重溃烂。
温弦月小心翼翼地为老乞丐清理伤口,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一边清理一边安慰着老人。随后,她配好了药膏,敷在伤口上,又开了几副调理身体的中药。
“老人家,你按这个药方抓药,每日按时服用,伤口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药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等你病好了,帮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行。”温弦月微笑着对老乞丐说道。
老乞丐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紧紧握住温弦月的手:“姑娘,你真是活菩萨啊!”
这件事很快在城南传开了。百姓们纷纷惊讶于温弦月的医术和善良,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悬壶堂”求医问药。温弦月忙得不可开交,但她的脸上却始终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然而,温弦月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顾怀之的注意。这天,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悬壶堂”,将医棚围了个水泄不通。顾怀之骑着高头大马,缓缓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他一身玄色劲装,眼神冷峻,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温弦月,谁准你在这里开设医棚的?”顾怀之冷冷地问道。
温弦月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目光:“王爷,我开设医棚是为了救治百姓,这难道有错吗?”
“救治百姓?哼,你一个妇人,不好好在王府待着,跑到这里胡闹!你可知这城南鱼龙混杂,万一出了什么事,本王的颜面何存?”顾怀之语气中满是不屑。
“王爷的颜面重要,还是百姓的性命重要?”温弦月毫不畏惧地反驳道,“这些百姓生活困苦,生病后无钱医治。我身为医者,见死不救,良心难安。”
顾怀之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本王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立刻关闭医棚,跟本王回王府。”
温弦月坚定地摇了摇头:“王爷,我不会回去的。除非你杀了我。”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有着一种不可动摇的决心。
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围了过来,为温弦月求情。
“王爷,您就饶了这位大夫吧,她可是救了我们的命啊!”
“是啊王爷,求求您别关医棚,我们以后生病可怎么办啊!”
百姓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焦急和恳求。
顾怀之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有些动摇。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赢得百姓如此的信任和爱戴。但他又不愿轻易妥协,于是冷冷地说道:“本王可以暂且不关闭医棚,但你必须保证不再生事。而且,医棚的一切事务都要向本王报备。”
温弦月心中一喜,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多谢王爷。”
顾怀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调转马头,带着士兵离开了。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悬壶堂”,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打在温弦月的脸上。她望着顾怀之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想着:“顾怀之,我一定会让你明白,我的选择没有错。也一定会让你知道,医者,不仅要有精湛的医术,更要有一颗慈悲济世的心。”
医棚内,依旧人来人往,温弦月来不及多想,又投入到了紧张的救治工作中。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她,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的心中,有着一个坚定的信念——用自己的医术,拯救更多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