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

霓虹灯在法租界的雨夜中闪烁着迷离的胭脂色光芒，带着几分暧昧与虚幻。百乐门舞厅里，低沉婉转的萨克斯风如同一只慵懒的手，轻抚过每个角落，女人如银铃般的笑声断断续续地飘荡出来，与旋律缠绕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的灵魂都笼络其中。

许知远的指尖缓缓落在施坦威钢琴的琴键上，肖邦《降E大调夜曲》的最后一缕音符从他的指间滑出。那尾音轻得像一滴鲜红的血，悄无声息地坠入了晶莹剔透的香槟杯中。然而，这古典音律却与不远处舞池里流淌的轻佻爵士乐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是两个世界之间的对峙。

吧台边，有人嗤笑了一声：“许老板啊，弹洋人的曲子，倒弹出比拉二胡还凄凉的调子来了。”声音低而冷，带着几分嘲讽，却又隐隐裹着一丝难言的悲凉意味，像冬日里的寒风刺骨却无力。

他没有回应，只是缓缓合上琴盖，动作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翡翠袖扣在灯光下泛着清冷光泽，而袖扣内侧藏着的一卷微型胶卷，则犹如暗夜中最微弱的一道光，承载着足以扭转生死的秘密——明晚地下党转运盘尼西林的路线。

忽然，“牡丹厅”的丝绒帘子猛地晃了一下。一个长衫男人探出头来，嘴唇颤抖着似乎想喊什么。

“砰！”

枪声骤然炸裂，空气瞬间凝滞。许知远感到后腰被一截冰冷的硬物抵住，金属的寒意直渗进脊椎，留下一道无形的死亡刻度。

“那批盘尼西林，”身后的人语气寒冽，带着压不住的狠意，“够买你几次命？”

许知远没回头，鼻尖嗅到了硝烟和苦艾酒混杂的味道，耳力捕捉到机簧声中的极细微上海方言尾音——是江屿，青帮最年轻的堂主，同时也是法租界巡捕房埋在黑暗里的线。

头顶的水晶吊灯还在微微摇晃，映射出无数碎片般的光点。

“江老板的命，”许知远突然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声音平静却锋锐，“不也押在这批货上？”

“喀嚓！”

骨节错位的脆响几乎同时响起，但紧跟而来的第二声枪响掩盖了一切。江屿的子弹偏了轨迹，击碎了吊灯的链条。数百斤重的玻璃轰然落下，像一场闪着冷光的瀑布，伴随着人群中爆发的尖叫四处溅开。

混乱之中，许知远旋身疾退，肘击直取江屿的太阳穴，却被后者一记重拳狠狠砸中肋下。两人踉跄着分开时，楼上传来了整齐划一的日式军靴踏步声。

“76号的人！”江屿抹掉嘴角的血沫，低声咒骂。

话音未落，一名穿侍者服的杀手突然从侧面猛扑而来。许知远手腕一拧，便听见一声清晰的骨折声。与此同时，他余光瞥见沙发后探出的一支枪正瞄准自己的后心。

还没等他反应，江屿猛地拽过他！

“噗！”子弹钻入血肉的声音闷而短促。

许知远看着江屿肩头迅速洇开的血迹，袖中的钢笔枪无声滑落掌心。“噗”的一声，沙发后的枪手眉心绽开一点红。

两人飞快冲入雨巷，交换了染血的外套。许知远将风衣领子竖到鼻尖，江屿的体温和血腥味顺着湿冷的气息涌入肺腑。

“救命啊！杀人啦！”许知远夸张地惨叫，吸引了追兵的注意。

他们仓皇冲进了一幢安静的别墅，暴雨正在门楣上冲刷掉那已经褪色的“囍”字——三天后，原本该是江屿妹妹与许知远订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