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人是鬼

段钧墨彻底昏死过去，沉甸甸地压在她腿上。叶挽星的手指抖得不像话，指尖全是黏腻温热的血，属于他的血。她胡乱地撕开他被激光烧焦的衬衫布料，露出的皮肤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正以一种非人的速度蠕动着愈合，边缘新生的粉肉像活物般交织蔓延，金属骨骼的冷光在血肉深处一闪而没。

“他…到底是人是鬼？” 叶挽星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

易黎凌已经扑到控制台前，十指在虚拟光屏上快得只剩下残影，逃生舱猛地一震，尾部引擎爆发出刺目的蓝焰，推着他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道擦着舷窗掠过的粗大激光束。外面，黑压压的战舰群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正加速合围，冰冷的炮口锁定了他们这渺小的逃生舱。

“星骸计划的最强兵器，”易黎凌头也不回，声音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狠狠刮过叶挽星的耳膜，“编号007。为了你，连义体过载的警报都当耳边风，真是出息了。”

尖锐的警报声再次撕裂狭小的空间，红光疯狂闪烁，映得易黎凌冷艳的侧脸如同修罗。

虚拟光屏上，一个巨大的红色锁定框牢牢套住了他们的逃生舱，刺耳的蜂鸣预示着主炮充能完毕。

“糟了！是‘毒蝎’级驱逐舰的主炮锁定！”易黎凌的声音第一次透出紧绷。

叶挽星脑子里一片空白，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看着腿上毫无知觉、脸色惨白的段钧墨，一股混杂着恐惧、愤怒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痛猛地炸开，烧得她理智全无。

她猛地抬头，对着外面那密密麻麻的钢铁巨兽，对着这该死的命运，几乎是吼了出来：“段钧墨你个王八蛋！等醒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易黎凌操控着逃生舱，一个极限的桶滚机动，舰体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堪堪躲过一道致命的粒子流。

就在这剧烈的翻滚颠簸中，她突然侧过头，看向叶挽星。那双凤眼里，冰冷的杀意褪去，竟浮起一丝极淡、极诡异的兴味，红唇微勾，在刺耳的警报背景音里，声音清晰地钻入叶挽星耳中：“有意思。他还是第一次为别人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话音未落，她身体毫无预兆地前倾，带着一股凛冽的冷香，瞬间逼近叶挽星，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叶挽星耳廓上，一字一句，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知道吗？他…”

“他”字后面的关键信息，被一声更近、更狂暴的爆炸巨响彻底淹没！

轰——！

整个逃生舱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剧烈的冲击波从左侧袭来，叶挽星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在冰冷的舱壁上，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嗡鸣。

她下意识地死死抱住腿上的段钧墨，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充当缓冲。

“左舷引擎损毁！动力下降百分之六十！”易黎凌的声音在剧烈震荡中依旧冰冷，但语速快得惊人。

她双手死死扳住操纵杆，手背上青筋暴起，竭力稳定着失控翻滚的舱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