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门房见是我,二话不说就引我入内。看来萧天澈早有吩咐。
穿过重重庭院,我被带到一间偏室。床上躺着个面色铁青的壮年男子,正是萧天澈的得力副将周毅。床边站着几位太医,个个愁眉不展。
"楚小姐?"为首的太医认出了我,"您来得正好,周副将的伤..."
我上前查看,周毅肩头一道刀伤已经化脓,周围皮肤泛着不祥的青紫色,明显是染了毒。
"伤口有毒,需立刻处理。"我打开药箱,取出银刀和小瓶药粉,"准备热水和干净布巾。"
太医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小声道:"这...要不要先请示王爷?"
"不必请示,让她治。"萧天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一身朝服还未换下,显然是刚回府。
我与他目光相接,心跳顿时快了几拍。他比上次见面消瘦了些,但目光依然锐利如鹰。
"王爷。"我福了一礼。
萧天澈走到我身旁,低声道:"有把握吗?"
"八成。"我实话实说,"毒性虽烈,但还未入心脉。"
他点点头,退到一旁。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处理伤口。银刀划开化脓的皮肉,黑血涌出,周毅即使在昏迷中也痛得抽搐起来。
"按住他。"我命令道。
萧天澈亲自上前,按住周毅的肩膀。我快速清理腐肉,敷上特制的解毒药粉,最后用煮过的细布包扎妥当。
"接下来三个时辰是关键。"我净了手,写下药方,"按这个方子煎药,每两个时辰服一次。"
萧天澈接过药方,交给心腹去办,然后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楚小姐辛苦了,到书房喝杯茶吧。"
王府书房比我想象的简朴,除了满架兵书和几件兵器外,几乎没什么装饰。唯一显眼的是墙上悬挂的巨幅北境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军队布防。
"周副将跟随我多年,情同手足。"萧天澈亲自为我斟茶,"多谢楚小姐出手相救。"
我接过茶盏,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股微妙的触电感顿时从指尖蔓延到心尖:"王爷客气了,救治伤患是医者本分。"
萧天澈在我对面坐下,目光灼灼:"楚小姐医术精湛,不像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
我心头一凛——他又在试探我。确实,寻常闺阁女子哪会处理这等重伤?但我早有准备。
"家祖母出身医药世家,从小教我医术。"我抿了口茶,"只是女子行医常被诟病,故一直未对外提起。"
萧天澈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话锋一转:"楚小姐对军饷案似乎格外关注?"
茶盏在我手中微微一颤。他果然起了疑心。
"此案牵涉柳文轩,我自然关心。"我放下茶盏,直视他的眼睛,"王爷不是早就知道,我想看清他的真面目吗?"
"仅此而已?"萧天澈目光如炬,"楚小姐对案情的了解,有时比我的探子还详尽。"
我背后渗出冷汗,但面上不露分毫:"女儿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王爷若不信,大可不必与我合作。"
书房内一时寂静,只有更漏滴答作响。萧天澈忽然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卷册子递给我。
"看看这个。"
我展开一看,竟是清风别院查获的账本抄件!上面清楚记载着军饷亏空的去向,柳文轩的名字多次出现,与几个军需官勾结的罪证确凿。
"这..."我强压心中激动,"足以定柳文轩的罪了吧?"
"还不够。"萧天澈摇头,"账本只能证明他经手了银两,无法证明是他主谋。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
我仔细翻阅账本,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有几笔军饷的流向被特殊符号标记,而这些符号我在父亲书房见过的密函上也曾看到。
"这些符号..."我指着账本问道。
萧天澈眼中精光一闪:"楚小姐认得?"
"似曾相识。"我谨慎地回答,"像是某种密语。"
"不错。"萧天澈靠近我,他身上清冽的松木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二皇子府的密文。"
二皇子!前世柳文轩确实与二皇子有勾结,但那时我已是将死之人,未能深究其中关联。
"王爷是说,二皇子才是军饷案的主谋?"我小声问道。
萧天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楚小姐可知,萧家与楚家的世仇从何而起?"
我一愣:"据说是因祖父在朝堂上被萧老王爷所害..."
"表面如此。"萧天澈冷笑一声,"实则当年楚老国公发现军饷亏空,正要上奏,却突然'暴病而亡'。而我父亲调查此案时,所有证据都指向楚家,两家因此结仇。"
我心头巨震。前世直到死,我都以为萧家是楚家的死敌,却不知背后竟有如此隐情!
"王爷是说...当年之事与如今的军饷案有关联?"
萧天澈目光深沉:"楚小姐果然聪慧。我怀疑,从二十年前到现在,一直有人在暗中操控,挑拨萧楚两家相斗,好从中渔利。"
我脑中灵光一闪——若真如此,前世我与柳文轩的婚事,是否也是这阴谋的一环?通过联姻控制楚家,再借我之手...
"王爷可有证据?"我急切地问。
"尚无确证。"萧天澈摇头,"但二皇子近日动作频频,与柳文轩过从甚密,不得不防。"
我正要再问,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一名侍卫慌张地闯进来,"周副将情况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