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的潮气裹着苔藓的腥气,像块浸了水的棉絮贴在五叶后颈。他指尖蹭过石壁凸起的石棱,苔藓在指腹下碎成绿沫,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哎呀,好了好了,先看一下怎么出去。”
话音在溶洞穹顶下荡了个圈,尾音还沾着少年人特有的不耐,像檐角风铃被风扯得发急。指尖突然叩到一道规整的棱线,他心头一动,刚想凑近细看,蓝砚辞的声音就从身后冰碴似的砸过来:“小心一点,这里一地白骨。”
五叶弯腰的动作猛地顿住,瞳孔在昏暗光线下骤然睁大——哪里有森然骨殖,只有几片枯槁的枫叶散落在地,暗红的叶肉贴着湿润的泥土,叶脉裂开的纹路像极了被碾碎的蝶翅,连边缘的锯齿都清晰可见。
“什么白骨?”他茫然回头,看见砚辞正盯着自己脚边,那双总是覆着薄冰的眼眸里竟凝着一丝错愕,墨色瞳孔在阴影里缩成针尖,“没有啊,砚辞你……在说什么?”
蓝砚辞的目光扫过五叶鞋底碾过的“枫叶”,分明是半具颅骨的眉骨在石缝里泛着青白,鼻骨的空洞正对着洞顶渗下的水珠。
他喉间刚滚出一个“那是”,就见五叶突然扑向左侧岩壁,袖子扫落一片青苔:“砚辞快来!这里有一扇门!”
那处岩壁湿漉漉的,青苔织成深绿的网,在砚辞眼中不过是溶洞常见的褶皱石面。
他沉着脸走近,玄色衣摆在地面拖出一道阴风,将几片“枫叶”卷到半空——在他视野里,那分明是指骨断裂的碎茬,指节处的环状纹路还清晰可见。
“这里哪里有门?”他话音未落,就见五叶的手掌按在青灰色的石壁上,掌心贴着那道若有似无的棱线轻轻一推。
“吱呀——”
锈蚀的门轴声惊飞了洞顶的蝙蝠,无数黑影扑棱着撞向岩壁,溅起细碎的石粉。
一道漆黑的门缝豁然裂开,门框上蜿蜒的玄色纹路在幽光中流转——那是幽冥界独有的锁魂纹,每一道弧线都像毒蛇吐信,凡人触碰即会被抽走三魂。
蓝砚辞的瞳孔骤缩,那句“别碰”卡在喉咙里,被涌入的阴风吹得七零八落,而五叶已把半个身子探进门缝,声音带着雀跃:“快看,里面有光!”
通道尽头的光晕像融化的金子,顺着石阶流淌下来。五叶的脚尖刚沾上第一级台阶,手腕就被猛地攥住,力道大得让他腕骨生疼。
蓝砚辞的指尖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平日里无波的眼底翻涌着暗澜,袖口被风吹起,露出的手腕上青筋突突直跳。
五叶刚要抱怨“你抓疼我了”,却在看清他煞白的脸色时把话咽了回去——那双总是映着云雪的眼睛里,此刻竟浮着一层极淡的血色,像雪地里滴了红梅。
“别乱走。”蓝砚辞的声音冷得像冰棱,吐字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五叶挣开他的手,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嘟囔道:“我刚才不是探路了吗?里面好像是个市场,我们隐藏一下法力,进去看看。”
话音未落,他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连溶洞顶的钟乳石都被映得发亮,可那光芒又在眨眼间敛入衣衫,连腰间玉佩的灵光都隐成了素白,只剩领口一枚暗纹银扣在微光里闪了闪。
蓝砚辞看着他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指尖掐诀时忍不住多捻了道结界,将两人的仙泽裹得密不透风,连发丝间的灵气都被压得死死的。
低矮的门框让砚辞不得不弓着腰,广袖擦过石门时带起一串火星,噼啪声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待走出通道,五叶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