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式填满的雨季
秋分的雨裹着凉意砸向教室玻璃,在窗棂上蜿蜒出蛛网般的水痕。吴忧盯着书包侧袋里那把伞骨断裂的旧伞,咬着下唇憋红了脸。伞面破洞处用草莓图案的胶带勉强粘着,此刻正随着风发出簌簌轻响,像在嘲笑她糟糕的预判。
"早说过你那伞是博物馆级文物。"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许翊转着银笔的动作突然停在抛物线顶点,笔尖轻点桌面发出哒哒声响。
"现在好了,是准备cosplay移动喷泉,还是落汤鸡?"
他歪戴着校徽,领口两颗纽扣松垮地敞着,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腕间银色旧表随着动作晃出冷光。
"借把伞总行吧?"吴忧气鼓鼓地把草莓橡皮拍在桌上。
圆滚滚的橡皮却不听话地滚进他摊开的竞赛题集里。
许翊弯腰去捡时,发梢扫过她手背,带着雪松混着纸墨的气息。
他指尖捏着橡皮在阳光下转了转,突然轻笑出声。
"连橡皮都和主人一样笨手笨脚。"
话虽毒舌,却在她瞪圆眼睛时,突然把印满微积分公式的黑伞塞进她怀里。
"除非明天请我喝草莓牛奶,不然免谈。"
伞面还带着体温,吴忧撑伞冲进雨幕时,听见身后传来张凌屿的怪叫。
"老许!你自己不也要淋雨吗?"
回头望去,许翊正倚着走廊栏杆转笔,银灰色笔杆在雨帘中划出冷光。
他抬手推了推被风吹乱的刘海,突然露出个恶作剧般的笑。
"我跑得快啊——"
话音未落,他真的冲进雨里,深蓝色校服后摆扬起的弧度像道完美的抛物线,转眼消失在拐角处。
第二天清晨,吴忧攥着温热的草莓牛奶走向教室时,远远看见许翊趴在桌上。
阳光斜斜切过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直到她把牛奶轻轻放在他手边,男生才慢悠悠撑起身子,故意打了个哈欠。
"我还以为某人要赖账。"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突然皱起眉。
"甜度不够,奶味太淡,勉强及格吧。"
但吴忧分明看见他悄悄把空盒塞进书包侧袋,和昨天她用过的旧伞并排放在一起。
课间操铃声响起时,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人。
吴忧对着物理卷子上复杂的电路图抓耳挠腮,铅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洞。
许翊不知何时挪到她旁边的空位。
银笔突然戳在她草稿纸上,笔尖几乎擦着她颤抖的手指。
"电路白痴,电流要从这里走。"
他身上的皂角香混着薄荷糖气息涌过来。
吴忧盯着他睫毛投下的扇形阴影,听见他压低声音说。
"再走神,下次就不教了。"
说话间,他已经抽走她手中的铅笔,在纸上画出清晰的辅助线,笔尖停顿处,悄悄多画了个戴蝴蝶结的小草莓。
放学时分,暴雨再次倾盆而下。
吴忧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叹气,转身却撞见许翊撑着黑伞慢悠悠晃到面前。
他挑眉看向她。
"吴同学,这星期第三次被困,你和雨是亲戚?"
嘴上毒舌,伞面却精准遮住她整个人,自己右肩很快洇出深色水痕。
路过积水路段时,他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看着点路,再摔了我可不管。"
温热的掌心透过校服传来温度,吴忧的心跳声混着雨声,在胸腔里震出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