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星光下的快板绳
晨光刚爬上屋檐，陆沉舟的生物钟就把他拽醒了。他揉着发酸的腰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昨夜居然在土炕上睡了整宿。身旁的周野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嘴角还沾着昨晚偷吃的土豆泥。
"影帝的腰，不值钱咯。"陆沉舟对着镜头小声吐槽，顺手把周野滑落的被角掖好。弹幕立刻飘过："陆总这是晨间温柔杀！""周野的睡颜能卖钱！建议单独开个直播间！"
他轻手轻脚摸出昨晚粉丝送的卡通锄头，刚走到院子就愣住了。原本歪歪扭扭的菜畦不知何时被重新规整过，湿润的泥土上还留着新鲜的脚印。正疑惑时，二舅叼着烟杆从柴火堆后转出来："别找了，你那宝贝弟弟天没亮就起来返工了。"
陆沉舟顺着田埂找过去，远远看见周野蹲在菜畦边，手里攥着根树枝认真地划着行距。晨光给他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裤脚沾满泥点，却浑然不觉。
"哥你看！"周野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二舅教我用树枝量间距，现在种得比尺子还直！"他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别告诉陆总，我偷偷把他种的那行土豆移到最边上了，省得被导演组剪进去丢人。"
陆沉舟差点笑出声，突然注意到周野后颈有片红肿。他蹲下来，指尖悬在皮肤上没敢碰："被蚊子咬的？"
"可能是昨晚收农具时被草叶划的。"周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小事儿——哎哥你干嘛！"
陆沉舟已经掏出随身携带的医药箱，碘伏棉签在指尖转了个圈："别动。"他的动作比拿奖杯时还小心翼翼，却在看到周野脖子上的旧疤时顿了顿。那是三年前两人第一次同台演出，周野为了救他被舞台灯架划伤的。
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瞬，紧接着疯狂刷屏："陆总这眼神！是心疼吧！""舟野CP又发糖了！""救命！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
"哥你涂个碘伏都像在拍广告。"周野偏头躲开，耳尖却红了，"快别磨蹭了，粉丝说今天有神秘嘉宾！"
话音未落，院门外传来汽车鸣笛声。林婉儿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冲进院子，手里拎着个印满卡通鸡的保温桶："沉舟！我做了药膳鸡汤！专门治你这老腰——哎哟周野，你怎么晒黑了这么多？"
陆沉舟看着林婉儿往周野手里塞防晒霜，莫名觉得刺眼。他故意把锄头往地上一杵："婉儿，你来当飞行嘉宾不是来当保姆的。"
"我乐意！"林婉儿冲他做个鬼脸，转头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个快板，"周野你看！我学了段新的《十八愁》！"
直播间的观众瞬间炸锅："林婉儿居然也会快板！""舟野CP要be了？""这修罗场我能看一年！"
周野挠挠头，从墙角摸出自己的快板："那我来段《劫刑车》？"他刚起了个调，院子里的鸡群突然集体扑棱棱飞起来，有只芦花鸡精准地落在林婉儿的肩膀上，吓得她尖叫着躲到陆沉舟身后。
"看吧，鸡都嫌你吵。"陆沉舟难得露出促狭的笑，顺手把林婉儿护在身后。周野却注意到他悄悄往自己这边挪了半步，挡住了芦花鸡可能的攻击路线。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发蔫，林婉儿自告奋勇要做凉拌黄瓜。陆沉舟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她切菜，刀刃在黄瓜上歪歪扭扭地打滑。
"让我来。"周野看不下去，接过菜刀行云流水地片出薄片。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剧组，陆沉舟也是这样嫌弃他切的土豆丝太粗，却默默把炒糊的菜全吃光了。
"周野，帮我拿瓶醋。"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野转身时撞进对方怀里，鼻尖蹭到他胸前的汗湿的T恤。那上面"锄禾日当午"的字迹被洗得发白，是他去年生日时随手送的。
弹幕疯狂截图："贴贴！贴贴！""陆总的耳朵红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夏日限定心动？"
下午的直播主题是"乡村运动会"。林婉儿非要和周野比掰手腕，陆沉舟却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我替他。"
"沉舟你耍赖！"林婉儿涨红了脸，"你可是蝉联三届影帝的肌肉男！"
陆沉舟挑眉，故意把袖子卷到手肘："那我让你一只手？"结果刚碰上就假装"哎呀"一声松手，被林婉儿得意洋洋地按在桌上。
周野看着他演戏，突然想起上个月颁奖典礼，陆沉舟也是这样在后台故意输给自己，让他拿了最佳新人奖。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草帽扣在陆沉舟头上，遮住对方泛红的耳尖："哥，你这演技，奥斯卡欠你一座奖杯。"
黄昏时分，节目组突然宣布要录制彩蛋环节。导演举着摄像机坏笑："请两位嘉宾用快板即兴表演，主题是——《我的乡村生活》！"
陆沉舟看着手里的卡通锄头，突然把周野拽到身边。竹板清脆的响声里，他用《报菜名》的节奏念道："我这里种土豆，他那里喂芦花，二舅的烟杆儿，能把蚊子打——"
周野接得飞快："林婉儿的鸡汤，喝了掉头发，陆影帝的腰，睡觉要贴膏药——"
院子里爆发出哄笑，弹幕里的礼物特效刷得屏幕都看不清字。陆沉舟突然改了调子，声音低下来："三年前的舞台，你替我挡灯架，如今这土炕，睡得比席梦思香——"
周野的竹板差点没拿稳。他看着陆沉舟耳尖的红从发根漫到脖颈，突然想起昨晚屋檐下的对话。夜风卷起他的衣角，远处传来粉丝的欢呼声，却都比不上眼前人认真的眼神。
"周野。"直播结束后，陆沉舟把他拉到谷仓后面。月光从木窗漏进来，在他手里的快板绳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上次系的绳，被芦花鸡啄断了。"
"那再系一个就是了。"周野伸手去拿，却被陆沉舟躲开。
"这次换我来。"陆沉舟的手指在绳结间穿梭，"你总说我像块冰，其实..."他突然顿住，耳尖红得要滴血，"其实遇见你之后，冰都化了。"
周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陆沉舟笨拙地打着结，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这个总板着脸的影帝，偷偷把自己掉在后台的快板擦得锃亮。
"好了。"陆沉舟举起两根系在一起的快板，"以后...不许松开。"
谷仓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周野慌忙把快板藏到背后。林婉儿举着手机冲进来："你们俩在干嘛？粉丝都在催合影——哎哟这快板绳怎么系在一起了？"
"手滑。"陆沉舟别过脸，耳尖还泛着红。周野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突然觉得三年的时光真的很神奇。那个在红毯上永远冷着脸的影帝，如今会为了他学种地，会在鸡群面前假装镇定，会在月光下系一根笨拙的快板绳。
深夜收工后，周野躺在床上刷手机。微博热搜第一是"舟野 快板定情"，配图是他和陆沉舟系着快板绳的背影。评论区里，CP粉在狂欢，唯粉在Battle，而他的私信里躺着陆沉舟半小时前发的消息："明天早起，教你法式刀工。"
他笑着把手机倒扣在枕边，转头看向隔壁土炕。陆沉舟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对系在一起的快板。月光透过窗纸洒在他脸上，把平日里冷硬的轮廓都镀上了层柔光。
周野轻轻坐起身，从背包里摸出个小盒子。那是他偷偷准备的生日礼物——刻着"舟野"二字的银质快板扣。他把扣子放在陆沉舟枕边，突然听见对方含糊地说了句梦话："周野...别抢我的土豆..."
他忍不住笑出声，却在听到下一句时红了眼眶。
"也别松开手..."
窗外的蓝花楹轻轻摇曳，远处传来零星的蛙鸣。周野躺回床上，望着头顶的房梁，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有鸡飞狗跳的日常，有藏在细节里的温柔，还有一个愿意为他系快板绳的人。
弹幕还在回放白天的直播片段，有人截图了陆沉舟偷偷给周野喷驱蚊水的画面，配文是："影帝的温柔，都藏在镜头死角里。"
而此刻，在这个被月光笼罩的小村庄里，两根快板绳紧紧系在一起，就像两颗慢慢靠近的心，终于找到了最舒服的距离。
周野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笑。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又会有新的故事发生。或许还是鸡飞狗跳，或许依然状况百出，但只要身边有那个人，连种地都成了最浪漫的事。
毕竟，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不是舞台上的鲜花与掌声，而是有人愿意陪你在土炕上数星星，用快板指挥鸡群，把平凡的日子，过成闪闪发光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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