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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悲鸣玩偶谢幕礼

诡戏人间:鸦夜与他的乐子人剧团

周围的血雾将整个游乐场包裹。

鸦夜深呼了一口气,从衣兜里掏出一副崭新的手套, 重新带上。

一黑一白,并不是配对的。

月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血雾一点点散去。

死寂宛如冰冷的裹尸布,将废弃游乐场紧紧包裹。

旋转木马保持着最后癫狂的姿态,那些扭曲的金属骨架,在惨白月光下投射出如同狰狞爪牙般的影子。

鸦夜站在这一片猩红寂静的中心,指尖还残留着光屏那冰冷的触感。

“协会的舞台在等你”——鼹鼠的留言仿若毒蛇的信子,在他意识里不断嘶嘶作响。

他缓缓抬起手,月光下,手背上由细微血丝勾勒的衔尾蛇烙印正慢慢隐没,皮肤下只留下一丝灼烫的异样感。

“ 幻象烙印”

他喃喃自语道,这是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魔术师对幻术的感知是本能,而这烙印深处,明显纠缠着某种冰冷、非人的规则之力,就像嵌入灵魂的烙印。

他的目光扫过狼藉的场地。

之前被“贪婪”钉死在灯柱上的玩偶已变成一地腥臭的粘稠液体,正慢慢渗入腐朽的木屑。

只有那具额头布满裂纹的“暴怒”玩偶,依旧僵坐在赤红的木马上,塑料拳头紧握,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鸦夜的方向。

无形的压力像实质的拳头,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

【悲鸣玩偶‘暴怒’:安抚进度 0%】

【循环重置倒计时:02:59:48】

【新的循环,现在开始】

【请生还者们继续努力,去取悦我们的观众】

冰冷的提示在意识中浮现。

这一次的规则很简单:安抚或毁灭。

而“安抚”的钥匙……鸦夜的目光再次投向天空。

云层裂开的缝隙还在,月光如舞台追光,精准地投射在场地中央。

之前用碎镜折射月光,意外照亮了“嫉妒”胸口的锁孔。

情绪

钥匙

他迈步向前,靴底碾过粘稠的血浆和破碎的塑料,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他没有走向“暴怒”,而是径直走向那堆废弃轮胎——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最后藏身之处。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腐烂食物和杏仁味的甜腻气息,那是氰化物的味道。

轮胎后,女人蜷缩着,身体已经僵硬。

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眼珠浑浊外凸,一只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怪异地摊开,掌心朝上,像是祈求又像是展示。

一枚廉价的塑料戒指滚落在她手边,戒指上的“宝石”是一小块染血的碎玻璃。

“恐惧的极致……是自我终结?”

鸦夜低语,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似是在惋惜。

他俯身,苍白的手指隔着黑色手套,捻起那枚染血的塑料戒指。

手腕微微一动,一朵玫瑰出现在了手上,他轻轻的将玫瑰放在女人张开的手掌之上

“祝您……做个好梦”

说完,鸦夜直起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礼服。

目光落在女人扭曲的脖颈皮肤上——几道清晰的、深紫色的指痕,指印纤细,绝非她自己能造成的。

他眼神微凝,迅速扫视四周。

没有其他活人的踪迹。

但空气里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雪松冷香,被浓重的血腥和甜腻掩盖得几乎无法察觉,却像针一样刺入鸦夜的嗅觉。

这味道……不属于地上的死者,也不属于他自己。

是另一个“演员”?还是NPC?

【倒计时:02:45:31】

时间在流逝。

鸦夜不再迟疑,转身走向“暴怒”。

每靠近一步,空气仿佛沉重一分。

那玩偶赤红的塑料身躯在月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额头的裂纹如同丑陋的蜈蚣。

当鸦夜踏入它前方三米范围时,一股无形的、灼热的怒意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来!

“轰!”

空气爆鸣!

鸦夜身体猛地后仰,礼帽瞬间被掀飞,黑发在狂暴的气流中狂舞。

“未经允许破坏他人造型,真是没有礼貌”

他叹了一口气,脚下的木屑和血污被无形的力量排开,形成一个清晰的圆形真空带。

怒火。

纯粹、狂暴、毁灭一切的怒火。

这情绪并非精神影响,而是物理层面的冲击!

鸦夜稳住身形,眼神锐利如刀。

他看到了在“暴怒”紧握的塑料拳头缝隙里,一点微弱的红光在疯狂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次强烈的情绪冲击波。

“ 核心?”

他试着侧身移动,冲击波随之转向,牢牢锁定他。

硬抗不是办法。

魔术师的字典里,没有“蛮力破局”。

他需要钥匙,需要找到“安抚”这头怒火怪兽的密码。

目光再次投向天空的月光。

月光……情绪……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

他猛地后退一步,暂时脱离冲击波最核心的范围。

左手闪电般探入礼服内袋,再抽出时,指间已夹着三张扑克牌,这并非武器,而是道具。

他手腕一抖,三张牌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呈品字形激射而出,目标却不是玩偶,而是它身后锈蚀的金属支架!

“叮!叮!叮!”

三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

扑克牌精准地嵌入支架不同高度的缝隙中,角度刁钻。

月光洒落,被光滑的牌面反射,三道微弱的光斑瞬间打在“暴怒”玩偶身上!

一道照亮了它裂开的额头缝隙深处;

一道掠过它紧握的拳头缝隙,那闪烁的红光更加刺眼;

最后一道,则落在了它赤红裙角的下摆。

鸦夜瞳孔骤然收缩!

裙角下方,先前模糊的协会徽记——

缠绕毒蛇的天平

在月光下变得异常清晰!

他手中突然出现一张扑克牌,猛然向对方赤红裙角下摆甩过去,下摆被整齐的切落。

他迅速将其捡起,并躲开了对方又一次的攻击。

借着月色,他看到了徽记旁边那一行细如蚊足、几乎被油污覆盖的刻痕:

“暴怒者,憎恶失衡。”

失衡?

鸦夜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玩偶全身。

赤红的塑料躯干,比例匀称……不!

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玩偶的右肩!

那里,一道极其细微的修补痕迹,颜色比周围塑料略深,导致左右肩膀出现了高低差!

左肩比右肩高了大约五厘米!

就是它!

“怪不得,总感觉没有美感…”

他暗自感慨了一句。

情绪的引爆点!

如同最精密的机械,一丝不谐足以引发连锁崩溃!

【倒计时:01:30:15】

冲击波再次狂暴袭来,比之前更加猛烈!

鸦夜脚下的木屑被吹飞,露出下面暗红色的泥土。

时间不多了。

安抚的钥匙是“平衡”?

如何做到?

月光!核心是月光!安抚需要光!

鸦夜猛地抛起手中那枚从女人尸体旁捡起的廉价塑料戒指。

染血的玻璃“宝石”在月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晕。

一个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不再后退,反而迎着狂暴的冲击波向前踏出一步!

纯黑的礼服在无形的怒火风暴中猎猎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撕碎。

他摘下右手的白手套,露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稳稳的接住了那枚戒指。

然后,他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将那枚染血的塑料戒指,郑重地、缓慢地,戴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以失衡之名,”

鸦夜的声音穿透怒火的咆哮,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

“献上……伪装的平衡。”真是中二的台词……

希望没有下一次……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戴着戒指的左手猛地抬起,并非格挡,而是将镶嵌着染血碎玻璃的戒面,精准地对准了天空中倾泻而下的那束惨白月光!

“嗡——!”

一道刺目的、混杂着血色的诡异光束,如同被聚焦的激光,瞬间从戒面射出!

光束没有射向玩偶,而是射向了玩偶身后支架上,那张嵌入最高处的黑桃K扑克牌!

也幸好他的扑克牌是定制的金属材料,换做普通扑克的话呵呵。

光滑的牌面如同最完美的镜面,将这道混杂着月光与血色的光束再次反射!

折转的光束如同有了生命,划破粘稠的空气,精准无比地投射在“暴怒”玩偶那高低不平的右肩修补痕迹上!

“滋啦——!”

仿佛滚烫的烙铁按上塑料!

一股焦糊的青烟猛地窜起!

悲鸣玩偶“暴怒”在被血色月光聚焦的修补点瞬间融化、塌陷!

就在这塌陷发生的时候,玩偶紧握的拳头缝隙里,那疯狂闪烁的红光……骤然熄灭!

狂暴的冲击波如同被抽去了根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游乐场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塑料融化的轻微滋滋声。

【很遗憾——悲鸣玩偶‘暴怒’安抚完成。】

机械音响起的同时,似乎带着无尽的惋惜。

果然,不能对这个莫名将他带入诡异地方的东西抱有一定期望。

“暴怒”玩偶像失去了所有支撑,哗啦一声从木马上滑落,摔成一堆赤红的塑料碎片。

在它头颅碎裂的地方,一点微弱的光团缓缓升起,里面包裹着一枚小巧的、布满裂纹的透镜碎片。

鸦夜走上前,弯腰拾起那枚温热的透镜碎片。

指尖传来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

【残破的哈哈镜碎片(左眼)】

道具描述扭曲模糊,但一个基础功能清晰无比:微弱扭曲光线,制造局部幻象。

他摩挲着碎片边缘的裂痕,目光却投向“暴怒”玩偶碎裂的塑料头颅内部。

在那里,一枚指甲盖大小、精密的银色芯片正闪烁着最后一点微光,旋即彻底熄灭。

芯片表面,蚀刻着一个清晰的标志:

缠绕毒蛇的天平—— 协会的徽记。

果然是人造之物。

冰冷的怒意首次在鸦夜眼底凝结,如同深潭下的寒冰。

他站起身,准备走向下一个目标。

就在这时——

“啪嗒。”

一滴冰冷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滴落在他刚刚戴过戒指的左手无名指上。

鸦夜低头。

手指干净,并无水渍。

他猛地抬头望向天空,惨白的月光依旧透过云层缝隙洒下,毫无异常。

但刚才那滴水的冰冷触感……无比真实。

幻觉?

不,魔术师对自己的感知有着绝对的掌控。

他摊开左手,月光照在掌心。

掌心纹路间,一丝极其微弱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湿痕。

不是水

无色,无味,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气息。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凑近鼻尖。

那丝湿痕散发出的气息,让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女人蜷缩在轮胎后、嘴角挂着诡异微笑的僵硬尸体。绝望?

不,比绝望更空洞。是……被彻底遗弃的悲凉。

悲伤?

“滴答。”

又是一滴无形的“水珠”,落在他摊开的掌心。

鸦夜猛地转身,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向游乐场最阴暗的角落——

旋转木马巨大基座的阴影深处。

那里,只有堆积如山的垃圾和破败的玩偶残骸。

【悲鸣玩偶‘悲伤’已登台。】

【循环重置倒计时:03:00:00】

冰冷的提示音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迟滞感。

月光似乎也黯淡了一瞬。

鸦夜站在原地,以黑色为主的礼服仿佛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

他摊开的左手掌心向上,那丝无形的湿痕正缓缓消散。

他低头,看着那枚还戴在无名指上的廉价塑料戒指,染血的玻璃在月光下折射着诡异的光。

“伪装的平衡……”

他低声重复着自己方才的台词,指尖轻轻拂过戒指上粗糙的玻璃棱角,仿佛在抚摸一个冷笑话的注脚。

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在他紧抿的唇角稍纵即逝。

帷幕后的“导演”,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懂得戏剧的讽刺。

他缓缓摘下那枚染血的戒指,没有丢弃,而是将其收入礼服内袋。

冰冷的塑料贴着胸口,像一枚廉价的墓碑。

目光再次投向阴影深处,那里,某种无声的悲鸣,正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无声地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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