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银色玫瑰绽放后的第七天，昴的左手开始沙化。
训练场的晨光里，我看着雪白短发的吸血鬼徒劳地抓握手指，狩猎弩掉在草地上，箭袋里的银箭一根接一根锈蚀成灰。他的喉间挤出野兽般的低吼："...怎么回事？"
"人偶的原始材料在分解。"怜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试管，里面装着昴沙化的皮肤样本，"根据速度计算，礼人还能维持三周，奏人大概两个月。"
我下意识摸向心口，那里的金色荆棘纹路微微发烫。自从将卡尔海因茨的怀表融入体内，我能感知到所有与人偶相关的能量流动——此刻正有无数透明丝线从城堡各处抽离，像被剪断的提线般飘向虚空。
阁楼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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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奏人的收藏室像被飓风席卷。
数百个玩偶零件悬浮在半空，齿轮、发条和玻璃眼珠组成诡异的漩涡。紫发少年蜷缩在漩涡中心，右眼流出血泪，被他扯坏的兔子玩偶飘在面前，棉絮里渗出暗红液体。
"泰迪...泰迪说不痛..."他朝我伸出手，指尖已经开始半透明化，"但是为什么...这里..."他抓住自己左胸口的衣服，"...空掉了？"
我冲进漩涡抱住他，金色荆棘立刻从皮肤表面浮现，形成防护罩挡住飞射的齿轮。奏人冰冷的额头抵在我肩上，发梢散发出焦糖与血混合的甜腥味——这是人偶核心熔解的前兆。
"修！"我朝门外大喊，"把绫人找来！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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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地下室实验室弥漫着福尔马林与玫瑰的混合气味。
绫人被锁在特制实验台上，白发凌乱地铺散在金属表面，十根手指钉着抑制吸血鬼恢复力的银桩。他翡翠绿的眼睛布满血丝，在看到我怀里的奏人时瞳孔骤缩："...放开他。"
"你清楚现在该做什么。"修将手术刀滑到我手边，血瞳倒映着监测仪上疯狂跳动的数据，"人偶需要新的核心，而你是唯一——"
"闭嘴！"绫人暴怒挣扎，银桩刮擦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不准用那种眼神看她！"
我这才意识到修说的"新核心"是什么意思。低头看向自己心口，金色荆棘缠绕的位置，一颗微型银玫瑰正在缓慢旋转——这是融合怀表后形成的永恒能量源。
"分割一半就够。"修的声音冷静得残忍，"你会虚弱一段时间，但不会死。"
奏人突然在我怀里抽搐起来，紫色眼睛逐渐蒙上灰翳。没有犹豫，我抓起手术刀刺向心口——
却被突如其来的爆炸轰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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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礼人站在炸开的门框里，他的单片眼镜碎了一半，右眼裸露出的祖母绿虹膜中，齿轮状的瞳孔正在急速旋转。
"真遗憾~"他舔了舔虎牙上的血，"小葵花的能量只能匹配一个人偶呢。"
我这才注意到他左手拎着的金属箱——里面蜷缩着个巴掌大的绫人玩偶，火焰般的红发，翡翠绿的眼睛，连黑色露脐装上的铆钉都分毫不差。
"卡尔海因茨的备用作品。"礼人用脚尖踢了踢实验台上暴怒的绫人，"猜猜为什么只有你没出现沙化现象？"
监测仪突然爆出刺耳警报。绫人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回绯红，被银桩钉穿的手指暴长出新生的黑色尖甲。修猛地后退半步："原来如此...你在吸收其他人的存在之力！"
礼人疯狂大笑起来，齿轮右眼渗出鲜血："答对了！所以——"他突然将玩偶抛向奏人，"想要救小鬼，就杀了这个冒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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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世界在瞬间寂静。
我看向实验台——那里躺着的是三百年前的绫人，火焰红发，翡翠绿眼，正对我露出熟悉的嘲讽笑容。而玩偶落地后变成的身影，白发金纹，是我亲手缔结契约的绫人。
两个"绫人"同时开口：
"蠢货，连我都认不出来？"
"葵...别过去..."
礼人的齿轮右眼转动着捕捉我的表情："有趣吧？卡尔海因茨最成功的作品，其实是能吞噬同伴的——"
金色荆棘突然从我心口暴射而出，贯穿他的喉咙。
"吵死了。"我捏碎手心里一直攥着的玻璃珠——那是奏人玩偶掉落的左眼，里面藏着修提前植入的镇定剂，"你以为我没发现你右眼的异常？"
礼人跪倒在地，齿轮瞳孔逐渐停滞。在他彻底僵化的前一刻，我俯身摘下那半片碎裂的单片眼镜："谢谢你告诉我们...解决方法是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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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地下室重归寂静。
我走向两个绫人，金色荆棘在身后展开成羽翼形状。红发的那个挑眉："终于聪明点了？"白发的那个则垂下眼睫，露出颈侧新生的金色纹路。
手术刀寒光闪过——
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不是吞噬。"我将流血的手腕同时按在他们唇边，"是共享。"
鲜血滴落的瞬间，整座城堡剧烈震颤。悬浮在空中的玩偶零件暴雨般坠落，奏人睫毛上的血泪化成红宝石，昴沙化的左手重新凝聚。而地下室的天花板轰然开裂，露出后面璀璨的星空——真实的、不受诅咒污染的星空。
红发绫人啧了一声，犬齿却诚实刺入我手腕："...麻烦的女人。"白发绫人轻轻含住伤口，金色纹路顺着他的舌尖渡过来，与我心口的银玫瑰产生共鸣。
修推了推眼镜："理论上，这会产生新的时空悖论。"
礼人僵化的身体突然抽搐着笑起来："...所以...我们...永远...困在...这里..."
"错了。"我看向窗外升起的朝阳，"是终于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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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晨光照进地下室时，红发绫人已经消失。
白发绫人——现在应该叫金纹绫人了——颈侧的纹路完全稳定下来，尖耳和黑指甲保留着，白发末端却染回几缕火焰般的红。他烦躁地揉乱头发："看什么看！"
奏人抱着修复好的兔子玩偶蹲在角落："泰迪说哥哥变成彩虹色了~"
昴默默捡起狩猎弩，突然将弩箭对准礼人："这家伙怎么处理？"
礼人完全石化的脸上，齿轮右眼突然转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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