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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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被忠心耿耿的王启年“背”回范府，在柳如玉和范若若的精心“照料”下“醉卧”房中，鼾声如雷。待众人忧心忡忡地退去，范闲立刻翻身坐起，眼神清明，哪有一丝醉意？他迅速服下解酒药丸，运功催吐，将胃中酒液逼出。

子时将近，他换上紧身夜行衣，如同暗夜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出范府，与早已在宫墙外阴影中如同鬼魅般等候的五竹汇合。

“五竹叔，千万小心，别露了真容，别留下痕迹。”范闲低声叮嘱。

“衣服和剑，东夷使团顺的。”五竹语气平淡无波，“小姐当年常干。”

范闲哑然失笑，对母亲的行事风格又多了几分了解。

五竹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淡的虚影，轻松翻越高耸的宫墙，如同融入夜色。他故意泄露一丝行迹，引动皇宫守护者洪四庠的警觉。随即，他刻意模仿四顾剑那凌厉无匹的剑意，剑光如电，将疾驰而来的洪四庠牢牢缠住，两人在高墙殿宇间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范闲则利用五竹传授的“融步”之法，将自身气息、步伐、节奏完美融入宫中护卫巡逻的规律之中，如同水滴入海。他屏息凝神，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禁军统领、九品箭手燕小乙那超凡的听力和锐利如鹰隼的目力。他顺利潜入太后寝宫，用特制的迷香放倒太后及值夜宫女，撬开床下第三块金砖下的隐秘暗格，取出了那把泛着冰冷金属光泽、造型奇异的钥匙——开启叶轻眉遗产的关键之物。

出宫后，范闲找到王启年与等候多时的锁匠，利用范闲带回的钥匙蜡模，迅速仿制了一把几可乱真的赝品。在送还赝品时，范闲故意在太后寝宫外檐弄出声响，引来守卫警觉。燕小乙（早已得李云睿密令“配合演戏”）闻声如电而至。范闲“被迫”与之交手，一番“激烈”打斗后，范闲“不敌”，被燕小乙“一箭射中后腰”。他闷哼一声，假意坠下宫墙。燕小乙带人举着火把仔细搜寻，只在墙根找到几片“断裂的剑刃碎片”和“被箭矢撕裂的夜行衣碎布”，未见血迹，眉头紧锁。

燕小乙随即赶到广信宫复命。他向李云睿表达了至死不渝的忠诚，并汇报刺客身形、速度与范闲极为相仿。李云睿“面露惊疑”，一旁的心腹女官则力证范闲醉酒极深，绝不可能行动。李云睿“沉吟”片刻，脸上带着“不放心”的神色，命燕小乙亲赴范府探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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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燕小乙不顾阻拦，强行闯入范府后院。范若若闻讯赶来，拼死挡在哥哥房前，被燕小乙不耐烦地推搡倒地，手臂擦伤。关键时刻，“沉睡”的范闲“醒来”，衣衫不整地冲出房门，厉声喝止燕小乙，怒斥其擅闯民宅、伤及无辜。面对燕小乙验看后腰的要求，范闲以“诗仙”身份和“诬陷长公主指使行刺”相威胁，逼其立下若验伤无碍便向范若若磕头赔罪的赌约。

范闲当众脱下上衣，露出肌肉线条流畅、完好无损的后背和腰身。燕小乙目光锐利如刀，仔细扫视，确实未见箭伤，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最终“无奈”认输，在众目睽睽之下，铁青着脸向范若若单膝跪地，磕头赔罪后，带着满腹疑团离去。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范闲内劲一松，强压的气血翻涌再也抑制不住，喉头一甜，一口淤血喷在地上。五竹如幽灵般现身，声音依旧平静：“燕小乙，九品箭手，中箭必伤。霸道真气可压制一时，无法根除。大宗师亦不能完全免伤。”

范闲苦笑，抹去嘴角血迹，掏出腰间的真钥匙：“所以他还是留手了，箭上未附真气，力道也收了。幸好…有云睿的暗中安排。”他展示昨夜在太后寝宫的见闻和钥匙。五竹亦对钥匙那非金非木、冰冷奇异的材质表示出罕见的好奇。

两人怀着激动与忐忑的心情，用钥匙打开了那个尘封多年的箱子。箱内，一把线条流畅、泛着金属幽冷光泽、造型充满力量感的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静静躺在黑色绒布上。

旁边整齐码放着黄澄澄的特制穿甲弹！范闲瞳孔猛缩！热兵器！在这个冷兵器称王的时代，这是真正的弑神之器！他小心翼翼取出这冰冷的杀戮机器，在夹层发现了一封写给五竹的信。

五竹让范闲念给他听。信中，叶轻眉以轻松调侃、充满烟火气的语气称五竹为“亲亲小竹竹”，絮叨着要他多笑、别总板着脸，甚至提到觉得李云睿性格鲜明，可以给他“相相亲”，字里行间充满家人般的亲昵与温暖。她提及与李云睿的深厚友谊“云睿是我在这儿最好的闺蜜，虽然她心思重，但对我真心好”。

信末，她写道：“…如果看到信时我不在了，就把箱子给云睿，她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也知道该用在谁身上。…最孤单的时候，幸好有你，有云睿陪着。别难过，替我好好活下去，也…照顾好云睿。”

五竹静静地听着，那蒙着黑布、万年冰封的脸上，竟缓缓地、极其罕见地绽放出一个温暖而纯粹的笑容，如同初春融化的第一缕阳光。范闲看得呆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五竹，仿佛冰冷的机器在这一刻被注入了灵魂。

“五竹叔，你…想她吗？”范闲轻声问。

“想？”

“就是…心里总有她的样子，只想听她的声音，见她的样子。想到她不在，心会疼。”

“那，”五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一丝困惑，“我想她了。心…有感觉。” 他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了“思念”这种人类情感。

范闲收拾箱子，发现底层还有一封写着“小竹竹这封信别开”的信。五竹点头示意他打开。信是写给范闲的！叶轻眉揭示了震撼的真相：这里仍是地球，处于大冰川期后的新文明纪元，文明断层重启。她是冰封复苏的“古人”之一。而范闲，是“记忆数据化”实验的唯一成功品！她警告，太平别院池塘下的秘密一旦开启，将带来无法逃避的责任与恐怖。最后，她嘱咐：“世上没有真气，所谓真气是上个时代核战遗留的‘辐射能量残留’被人体吸收后的异变。照顾好小竹竹，他…是我最放不下的家人。”

范闲捧着信，心潮澎湃，对太平别院的渴望与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交织翻腾。他看向五竹，对方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仿佛刚才的温柔笑容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