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在剧烈的颠簸中恢复意识。他的视线模糊不清,肩膀处的伤口像被烙铁灼烧般疼痛。耳边传来车轮碾过石路的声响,还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毒素扩散太快..."
"...必须立刻..."
"...父亲会同意吗..."
他努力聚焦视线,看到自己正躺在一辆豪华马车的软榻上,身上盖着绣有复杂纹样的毛毯。王冬坐在旁边,粉蓝色的头发凌乱地散着,脸色苍白如纸,右手臂上缠着浸血的绷带。
"王...冬..."霍雨浩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喉咙干涩得像吞了沙子。
王冬猛地转头,粉蓝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霍雨浩!"
他俯身凑近,手指轻轻抚过霍雨浩滚烫的额头,"别说话,你中了九幽毒火,毒素还没完全清除。"
霍雨浩这才注意到马车内还有第三个人——王夏,王冬的大哥,正坐在对面闭目养神。感受到霍雨浩的目光,他睁开眼,露出一双与王冬极为相似却更加锐利的粉蓝色眼眸。
"醒了?"王夏的声音低沉冷静,"再有半小时就到昊天堡。坚持住。"
昊天堡?霍雨浩心头一震。那不是昊天宗的家族驻地吗?传说中连武魂殿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地方?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霍雨浩的肩膀撞到车壁,剧痛让他眼前发黑。王冬立刻将他搂住,动作轻柔却坚定:"忍一忍,很快就到。"他的声音里带着霍雨浩从未听过的柔软与心疼。
透过半开的车帘,霍雨浩看到马车正行驶在一条陡峭的山路上。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前方云雾缭绕处隐约可见一座巍峨的城堡,灰色的石墙上爬满古老的藤蔓,塔尖直插云霄。
"这就是...昊天堡?"霍雨浩虚弱地问。
王冬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的...家。"
霍雨浩想再问些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他闷哼一声,感觉有团绿色的火焰正在体内燃烧,从肩膀的伤口处蔓延至全身。皮肤下的血管开始泛起诡异的绿光,像无数条毒蛇在皮下蠕动。
"大哥!"王冬的声音带着惊慌,"毒素又发作了!"
王夏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珍珠般的药丸:"给他服下。"
王冬接过药丸,小心翼翼地托起霍雨浩的头:"吞下去,这是寒髓玉露丹,能暂时压制毒性。"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从喉咙流向四肢百骸,暂时压住了那团燃烧的毒火。霍雨浩的呼吸平稳了些,但皮肤下的绿光仍未完全消退。
"只是权宜之计。"王夏沉声道,"要彻底解毒,必须请父亲出手。"
王冬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父亲他...会同意吗?"
王夏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
马车终于驶入城堡大门。霍雨浩透过车窗,看到数十名身着灰袍的侍卫整齐列队,每个人胸前都佩戴着相同的徽章——一柄锤子与一朵蓝银草交织的图案。这就是昊天宗的标志吗?
"到了。"王夏率先下车,"我去禀报父亲。小冬,带他去寒玉室。"
王冬点点头,小心地搀扶霍雨浩下车。城堡内部的宏伟超出霍雨浩的想象——高耸的穹顶上绘着星空图案,走廊两侧挂满了历代强者的画像,地面上铺着厚实的暗红色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别乱看。"王冬低声提醒,"跟着我走。"
他们穿过几条曲折的走廊,最终停在一扇厚重的石门前。王冬将手掌按在门上的凹槽处,注入一丝魂力。石门缓缓开启,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寒玉室内,四壁和地面都由半透明的寒玉砌成,中央是一张同样材质的玉床。霍雨浩被扶到床上躺下,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
"忍一忍。"王冬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他身上,"寒玉能减缓毒素扩散。"
霍雨浩抓住他的手腕:"王冬...你二哥..."
王冬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我不知道。"他声音很低,"但我大哥说,二哥可能是被控制了。"
"控制?"
"圣灵教有一种秘法,能操控人的神志。"王冬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霍雨浩的手背,"尤其是...拥有特殊武魂的人。"
霍雨浩有些沉默,他曾听钟离乌提起过,蛊惑人心,操控人行,是为傀儡师。还没等他细想,石门再次开启,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随之降低了几度。
来人看上去五十岁上下,面容刚毅如刀削斧凿,一头灰发中夹杂着几缕粉蓝,眼睛是与王冬如出一辙的粉蓝色,却更加深邃威严。他穿着简单的灰色长袍,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般精准,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霍雨浩瞬间明白了——这就是昊天宗当代宗主,王冬的父亲,王昊天。
"父亲。"王冬立刻站直身体,声音里带着一丝霍雨浩从未听过的恭敬与...畏惧?
王昊天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霍雨浩身上。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灵魂,霍雨浩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就是他?"王昊天的声音低沉如雷。
王冬点点头:"霍雨浩,我的...搭档。"
王昊天走近玉床,大手一挥掀开盖在霍雨浩身上的外袍。当他看到那泛着绿光的伤口时,眉头深深皱起:"九幽毒火,还是淬了魂的。"他转向王冬,"你确定要救他?"
王冬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即使要付出代价?"
"任何代价。"
霍雨浩心头一震。王冬的语气如此决绝,仿佛在宣誓一般。
王昊天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按在霍雨浩的伤口上。一股霸道至极的魂力涌入体内,霍雨浩忍不住惨叫出声——那感觉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棍在他经脉中搅动!
"父亲!"王冬惊呼。
"闭嘴!"王昊天厉喝,"想救他就别打扰我!"
剧痛中,霍雨浩看到王冬死死咬住下唇,粉蓝色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却真的没再出声。
王昊天的魂力在霍雨浩体内横冲直撞,最终锁定那团绿色毒火。两股力量激烈交锋,霍雨浩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皮肤下的绿光忽明忽暗。
"咦?"王昊天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
霍雨浩感到体内的冰碧帝皇蝎武魂自动苏醒,与入侵的昊天魂力形成对峙。更令他震惊的是,一直沉睡的第二武魂——灵眸,竟然也开始躁动!
王昊天猛地收手,眼中精光爆射:"双生武魂?!"
霍雨浩虚弱地点头,不明白为何对方如此惊讶。
王昊天转向王冬,表情复杂:"你知道?"
王冬点点头,但霍雨浩最近只用过冰碧蝎武魂,偶尔用用精神探测和共享。
王昊天沉思片刻,突然做了个决定性的手势:"都出去。我要单独为他疗伤。"
"父亲!"王冬急了,"我不能——"
"出去!"王昊天的声音不容置疑,"除非你想看着他死。"
王冬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最终还是在王夏的眼神示意下,不情不愿地退出房间。石门关闭前,霍雨浩看到他那双粉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与不舍。
室内只剩下霍雨浩和王昊天两人。年长的魂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问道:"你和王冬,到什么程度了?"
霍雨浩一愣:"什...什么?"
"武魂融合。"王昊天的声音带着某种危险的平静,"你们融合时,能看到什么?"
霍雨浩回想起那些奇妙的融合体验:"我...我能看到王冬的记忆碎片...一些童年的画面..."
"具体是什么?"
"一个花园...秋千...还有..."霍雨浩突然顿住,那些记忆碎片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王昊天的手指微微收紧:"还有什么?"
"一个女人..."霍雨浩不确定地说,"粉蓝色头发的女孩...和王冬长得好像..."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王昊天的眼中闪过一丝霍雨浩读不懂的情绪:"果然如此。"他深吸一口气,"听着,小子。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关乎王冬的性命。"
霍雨浩强忍疼痛,专注地听着。
"王冬不是普通魂师。"王昊天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体内流淌着两种上古血脉,一种是昊天宗的传承,另一种..."他顿了顿,"是十万年魂兽化形后的血脉。"
霍雨浩瞪大眼睛:"什么?!"
"他的母亲,是十万年光明女神蝶化形。"王昊天的眼中闪过一丝柔情,"这也是他武魂的由来。"
霍雨浩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王冬的光明女神蝶如此纯粹强大。
"但这带来一个问题。"王昊天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两种血脉并不完全兼容。随着王冬实力增长,冲突会越来越严重。唯一的解决办法..."
"是武魂融合?"霍雨浩恍然大悟。
王昊天点头:"而且必须是与极致之冰属性的魂师融合。冰能调和光与力的冲突。"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霍雨浩,"这也是我允许他去史莱克的原因——寻找合适的融合对象。"
霍雨浩的心砰砰直跳,只感觉血液流动都慢了下来,所以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
"但现在情况有变。"王昊天打断他的思绪,"圣灵教不知从何处得知了王冬的秘密。他们想要捕获他,提取那份魂兽血脉。"
"所以那些袭击..."
"只是开始。"王昊天的手再次按在霍雨浩的伤口上,"听着,小子。我可以救你,但有个条件。"
霍雨浩毫不犹豫:"什么条件?"
"大赛结束后,带王冬离开史莱克。"王昊天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去极北之地,找他的母亲。只有她才能彻底解决血脉问题。"
霍雨浩艰难地点头:"我答应您。"
"很好。"王昊天突然一掌拍在霍雨浩胸口,"忍着点!"
一股磅礴如海的魂力汹涌而入!霍雨浩只觉得全身经脉都要被撑爆了,眼前一片雪白。在那极致的痛苦中,他隐约听到王昊天的声音:
"记住,王冬的真名是...王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