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攀上练习室镜子,凝结成蜿蜒的水痕。出道三周年演唱会彩排进入最后冲刺期,空气里混着汗水和膏药的热烘气味。糖糖蜷在角落折叠椅上,小皮鞋规律地踢踏着节拍——七位少年正在暴雨音效中排练新歌《裂痕》,这是严浩翔为巡演特别创作的曲子,嘶哑的鼓点模拟着雷声炸响。
“浩翔哥哥的衣服……”糖糖突然戳了戳身边助理的胳膊。舞台后方升降台边缘,严浩翔的铆钉外套正挂在钢架上,被鼓风机吹得簌簌发抖。她溜下椅子时,主舞台灯光师突然高喊:“升降台传感器失灵!固定器松开——”
金属扭曲的尖啸淹没了警报。三层楼高的桁架如同被抽去骨节的巨兽,朝着舞台中央倾覆!马嘉祺正将宋亚轩推向安全区,视野边缘突然撞进一抹碎花裙的残影。
“小心!”
尖细的童声刺穿轰鸣。所有人看到那个总需要被护在怀里的小身影,竟张开双臂挡在下坠的钢架前。糖糖死死闭着眼,发卡在气浪中崩飞,暴露出耳后浅淡的旧疤——那是父母车祸时飞溅玻璃留下的印记。
时间被拉成黏稠的糖浆。
严浩翔纵身扑向钢架下的阴影,铆钉外套裹着糖糖滚进舞台夹缝。漫天坠落的灯光如冰雹砸落,在两人身侧溅起尖锐的碎片。马嘉祺抓着宋亚轩的衣领摔进防震垫,余光瞥见糖糖将兔子玩偶塞进严浩翔怀里。
总控室切断电源时,糖糖正蜷在弥漫着铁锈味的黑暗里。严浩翔的肋骨压在她耳边,心跳声像失控的列车撞进鼓膜。“闭气!”他突然捂住她的口鼻,浓烟正从短路电缆里蛇行窜出。糖糖在窒息感中发抖,却摸索着抓住严浩翔的手腕,指甲在他脉搏上敲出童谣的节拍——哒,哒哒,正是暴雨夜他唱过的调子。
“七个太阳……”她呛咳着挤出气音,“……值班了吗?”
严浩翔喉间滚出带着血沫的笑:“在偷懒呢,糖糖替我去骂他们?”
应急灯亮起的刹那,救援队掀开钢板。丁程鑫满手是血地扒开电缆,却见糖糖从烟尘里举起石膏腿,X光片般的惨白小脸上挤出笑容:“快看!我和哥哥们有同款勋章啦!”
► 病房里的暗潮
消毒水气味浸透VIP病房时,七颗脑袋挤在石膏腿两侧。张真源正用马克笔在石膏上解微积分公式,糖糖突然戳他手肘:“真源哥哥,1+1变成蝴蝶了!”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窗外暴雨初歇,积水上浮着两片泡烂的银杏叶,被风推着贴合成蝶翅形状。贺峻霖噗嗤笑出声:“下回数学作业交树叶标本得了。”
喧嚣盖过了病房外的争吵。门缝泄进李飞压低的怒斥:“威亚师在拘留所改口供了!有人买通他调松固定器……”马嘉祺将热水袋塞进糖糖悬空的石膏下,指节因发力泛起青白。玻璃倒影里,刘耀文把水果刀扎进苹果深处——那是糖糖亲属委托律师的名片,此刻正钉在垃圾桶底。
► 黑暗中的春雷
深夜雷声滚过城市时,糖糖在镇痛泵的嗡鸣中惊醒。守夜的宋亚轩困得栽在床边,耳机里还淌着未完成的DEMO。她摸索着够向床头柜的蜡笔,石膏腿却卡在护栏间动弹不得。
黑暗如潮水漫过喉管。
父母车祸时翻卷的仪表盘、亲属争夺抚养权时掐在她胳膊上的红指甲、钢架倾覆前严浩翔瞳孔里放大的惊惶……无数碎片在视网膜上炸开。糖糖咬住被角发出幼兽般的呜咽,汗湿的头发黏在脖颈的陈旧疤痕上。
“吵到月亮了?”
马嘉祺的声音混着钢琴键的轻响。他不知何时推着电子琴站在门边,屏幕冷光勾勒出清瘦轮廓。“新写的安眠曲。”他指尖滑过琴键,将雷声频率编进和弦,“糖糖当第一个听众好不好?”
断续的琴音里,宋亚轩的耳机滑到枕边。糖糖把左耳贴向微震的扬声孔,右耳盛着马嘉�即兴的旋律,忽然抓起蜡笔在石膏上涂抹——深蓝的雨幕被金色音符刺破,七个太阳手拉手围住打石膏的小女孩。
“马哥,”她突然仰起头,“我梦到升降机在哭。”
琴声戛然而止。马嘉祺凝视石膏画上跳舞的太阳们,想起自己十四岁第一次登台时在后台呕吐的夜晚。他把暖热的手掌覆在糖糖耳后伤疤上:“下次告诉它,糖糖抱抱就不疼了。”
► 来自石膏的宣战
次日下午,亲属律师带着摄像机闯进病房。糖糖被闪光灯惊得缩进丁程鑫怀里,女人鲜红的指甲几乎戳到石膏:“林糖糖女士是否后悔跟这些艺人同住?听说这次事故是他们团队内斗……”
“不是事故!”
稚嫩的尖叫劈开虚伪的关怀。糖糖突然抓起马克笔,在画满太阳的石膏上重重写下“TNT”。墨迹顺着石膏纹路晕染开,像从金色盾牌里刺出的荆棘。她拖着石膏腿蹦下床,将宋亚轩的耳机扣在自己头上。
严浩翔的手机忽然震动。
新邮件里躺着糖糖录制的音频文件——童声朗诵的《防空洞守则》混进重金属鼓点,背景音里甚至有护士推车经过的叮当声。最后十秒,她吸着鼻子凑近麦克风:“浩翔哥哥,我给你的歌填词啦……”
整个病房突然被手机外放的声音灌满。七个少年听见糖糖跑调的歌声挤在电流嘶响中,笨拙地唱严浩翔教过的旋律:
“钢架会弯腰/雷声会请假/七个太阳说好不换岗——”
律师的摄像机闪烁着尴尬的红点。丁程鑫抓过支架上的石膏脚模,将糖糖突然高举的石膏腿对准镜头。斑驳的涂鸦在强光下犹如勋章,马克笔写就的“TNT”正扎在玫瑰金石膏中央。
“拍清楚点。”刘耀文咧嘴露出虎牙,把出院申请拍到律师西装口袋上,“下个月演唱会上,这块石膏会更闪。”
暮色漫过窗台时,贺峻霖帮糖糖把兔子玩偶绑在石膏上。张真源突然指着蝴蝶水洼喊:“快看!1+1=3了。”——积水里除了两片银杏叶,还漂着张真源刚扔进的橘子皮小船。
糖糖的笑声撞碎在晚霞里:“是防空洞小分队全员到齐!”
七个太阳的影子在病房白墙上拉得很长很长,风从裂痕里送来春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