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狐尾扫过梁，
倒悬寺钟声三响。
画皮鬼，撕碎月光，
佛肚里，檀香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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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花好寺，被一种虚假的忙碌填满。
阳光透过古树的缝隙筛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仿佛昨夜那倒悬的塔影只是一场幻觉。
剧组人员像工蚁一样穿梭，架设机器，调整反光板，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某种隐形的焦虑。
沈执星一边咬着草莓酱馅的三明治，一边用手指飞快地在平板电脑上滑动，记录着所见所闻。
她含糊不清地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靠在廊柱下、捧着一杯冰美式的崔杋圭。
沈执星“BEOMGYU哥，你看那边。”
沈执星“凌赫老师又在帮林淮淅对台词了，真是沉默又温柔啊。”
沈执星“啧啧，这画面，放我小说里就是救赎文学的绝佳开头。”
崔杋圭掀了掀眼皮，目光掠过不远处樱花树下并立的两人。
张凌赫低着头，手指点着剧本，侧影依旧沉默。
林淮淅微垂着头，手指紧张地卷着戏服一角，像只受惊的小鸟。
他左耳的环形耳饰在阳光下闪过一丝冷光。
崔杋圭救赎？我看她脖颈后面那点灰气可没散。”
崔杋圭“像被不干净的东西标记了，等着被拖进什么陈年旧账里。”
沈执星“哎呀哥！你能不能浪漫一点！”
沈执星“现实已经够残酷了，我的小说主角孤独终老，现实里看看养眼的怎么了？”
她哀怨地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沈执星“而且，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嘛，我看就是巧合……”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道具组那边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林淮淅刚才坐的那把仿古木椅，一条腿毫无预兆地断裂了，让她差点摔在地上，幸好旁边的张凌赫手疾眼快扶住了她。
黄明昊像一阵风似的冲过去。
黄明昊“淮淅！你没事吧？”
他一脸紧张，检查着那把坏掉的椅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黄明昊“这怎么回事？道具组怎么回事？这椅子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道具组长忙不迭地道歉，额上冒汗。
崔杋圭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笑着看向沈执星：
崔杋圭“巧合？”
沈执星噎住了，用力捶了捶胸口。
这时，化妆师田妤恩领着实习生赵山居走了过来。
田妤恩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
田妤恩“执星小姐，崔顾问，早上好呀。”
田妤恩“刚才真是吓我一跳，淮淅没伤着吧？”
她说着，眼神却像是不经意地扫过周围每个人的表情。
赵山居红着脸，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化妆包：
赵山居“凌赫哥……不是，我是说，各位没事就好。”
赵山居“我、我去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妆的……”
她说着，目光黏在张凌赫身上几秒，才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开了。
沈执星凑近崔杋圭，压低声音：
沈执星“看见没？山居妹妹那眼神，都快拉丝了。”
沈执星“青春期少女的暗恋啊，真是又甜又涩。”
崔杋圭“嗯，甜到发苦，像放坏了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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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
林淮淅坐在临时休息区的折叠椅上，抱着她的戏服——一件月白色的襦裙。
女孩的肩膀微微抽动，似乎在哭。
赵山居正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针线，小心翼翼地缝合着裙摆上一道明显的、被利刃划开的口子。
赵山居声音温柔又带着气愤的说道：
赵山居“别哭了淮淅姐，我能补好的，尽量看不出来。”
赵山居“这太过分了，这么好的裙子……是谁这么坏心眼啊！”
林淮淅“谢……谢谢你山居，真是麻烦你了。”
黄明昊在一旁焦躁地踱步。
黄明昊“肯定是有人针对淮淅！从昨天的风铃到今天这椅子、这戏服！恶作剧也要有个限度！”
黄明昊“让我知道是谁，我非……”
他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
崔杋圭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目光落在被缝合的裂口上。
那裂口边缘整齐，带着一股细微的、冰冷的恶意，普通人感觉不到，但他指尖的灵蝶印记微微发凉。
崔杋圭的声音平淡:
崔杋圭“恶作剧？”
崔杋圭“这恶意都快凝成实体了。建议你们报警。”
黄明昊愣了一下。
黄明昊“报、报警？至于吗？”
黄明昊“可能就是哪个工作人员不小心，或者……”
崔杋圭“不小心用剪刀裁出这么工整的线？”
崔杋圭“不小心锯断一条椅子腿还能让它看起来完好地立在那里？”
崔杋圭“殷先生，你昨天下午看到谁动过这把椅子吗？”
他看向不远处正乐呵呵帮灯光师搬器材的剧组场工殷长时。
殷长时擦了下汗，露出开朗却毫无破绽的笑容：
殷长时“哎呀崔顾问，这来来往往人这么多，我可没留意。可能是哪个毛手毛脚的小子不小心碰坏了吧？”
殷长时“这寺里年头久了，东西不结实也正常。”
他语气自然，甚至带着点替人开脱的善意。
崔杋圭没再追问。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崔然竣”三个字，还配了个他自己偷偷设置的狐狸表情包。
他走到相对安静的廊檐下接通。
崔然竣那张帅得极具攻击性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似乎是他的办公室，边伯贤正偷偷从崔然竣的桌上摸走一颗草莓，被金泰亨用文件夹轻轻拍了下手背。
崔然竣嘴角噙着笑：
崔然竣“我们小狗侦探，今天进展如何？”
崔然竣“D市的寺庙风情，有没有让你文思泉涌，或者被哪个漂亮的非人生物迷住？”
崔杋圭“比不上崔队长办公室的草莓盗窃案精彩。你们要改行搞喜剧了？”
崔杋圭面无表情。
崔然竣低低地笑，声音透过电流传来。
崔然竣“想我直说嘛，BEOMGYU。”
崔然竣“伯贤哥，放下我的草莓。”
边伯贤“然竣你太小气了！一颗草莓而已！秀彬啊你看他！”
边伯贤在背景音里嚷嚷。
崔秀彬温和的声音隐约传来：
崔秀彬“伯贤哥，你上星期偷吃泰亨哥的实验样本糖果差点食物中毒的事忘了？”
崔杋圭“……你打来就为了让我看这个？”
崔然竣凑近屏幕，收敛了点笑意。
崔然竣“那倒不是。”
崔然竣“资料看了吗？花好寺的无影塔，传说里那狐仙镇压恶鬼后，灵力与怨念交织形成特殊‘场’。”
崔然竣“用我们能理解的话说，那地方像个高浓度的灵能放大器，容易勾起人心底的恶念，也容易让一些不好的东西显形。”
崔然竣“小心点，我感觉不太对劲。”
崔杋圭“知道了。你那边呢？”
崔然竣“一堆文书工作，怀念能真枪实弹干架的日子。”
崔然竣“对了，记得按时吃饭，你胃不好别老喝那么多冰美式……”
崔杋圭“崔然竣，你什么时候变老妈子了？”
崔杋圭无奈打断他。
崔然竣挑了下眉，语气带着戏谑。
崔然竣“那你叫句好听的，我就不啰嗦了。”
崔杋圭沉默两秒，忽然微微勾起嘴角。
崔杋圭“……想得美，自恋狂狐狸。”
他清楚地看到屏幕那头的崔然竣耳根漫上一点红色，满意地直接挂断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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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拍摄安排在寺内一处僻静的矮墙边，是林淮淅一个很简单的中景镜头。
她需要提着裙摆，从墙边的石阶上快步走下来。
阳光正好，导演秦怆在监视器后喊着“Action”，一切看似顺利。
林淮淅迈下台阶，就在她的脚即将触碰到地面时，异变发生了。
她突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推了一把，整个人失去平衡，惊叫着从并不高的矮墙上摔了下来，膝盖和手肘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黄明昊第一个冲过去：
黄明昊“淮淅！”
人群瞬间围了上去。
林淮淅疼得脸色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裙摆蹭破了，膝盖处渗出血迹。
秦怆皱着眉站起来：
秦怆“怎么回事？！走路也不小心点！道具！场务！检查一下地面！”
林染霜踩着高跟鞋走过来，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漠：
林染霜“淮淅，跟你说过多少次，工作的时候要专注。”
林染霜“一点小伤，别耽误大家进度。”
林淮淅“对、对不起，林制作人……”
她转头对助理吩咐。
林染霜“小赵，带她去处理一下。”
周围的工作人员七嘴八舌，大多认为是她自己不小心。
只有崔杋圭，站在原地，瞳孔微微收缩。
在林淮淅摔落的前一秒，他清晰地看到一个模糊的、穿着旧式戏服般的鬼影，在她身后一闪而过，带着浓郁的怨恨，伸手推了她一把。
那鬼影消散得极快，融入了空气中活跃的“场”里。
不是意外。
他抬头，看向寺院深处那座沉默的无影塔。
塔檐下，昨天摔碎的风铃残骸已经被清理，但那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寺里袅袅的香火，愈发浓郁起来。
沈执星担忧地看着被扶走的林淮淅，又看看崔杋圭凝重的侧脸。
沈执星“哥……这次，也不是巧合吗？”
崔杋圭没有回答。
他调整了一下左耳的耳饰，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愈发清醒。
这寺里的“场”，已经开始“煮开”了。
而第一个被盯上的，似乎就是那个身上带着标记的、易碎的少女。
故事，正朝着非人的深渊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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