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暖光落进我掌心

蝉鸣撕开盛夏午后的热浪时，江野正倚在教室后门的阴凉处，修长手指捏着根冰棒，看对面篮球场上跳跃的身影。陆知遥三分线外起跳的瞬间，阳光穿透他湿透的白色球衣，勾勒出少年清瘦却有力的脊背线条。

“又在偷看你家小学弟？”同桌踹了踹他的椅子，江野没搭话，舌尖抵着后槽牙咬下一大口冰，凉意从喉咙漫到心脏。

陆知遥是去年转学来的高二生，像团突然闯入平静湖面的火焰。他总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额发湿漉漉地黏在额角，校服第二颗纽扣永远松开着。第一次月考后，江野作为年级第一被班主任安排给陆知遥补课，就在那天，他发现少年课本里夹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断背山》，2018年7月15日。

“这电影好看吗？”江野装作不经意地问。陆知遥正用红色马克笔在函数图像上乱涂，闻言抬头，眼尾上挑：“你没看过？”他突然凑近，薄荷混着汗水的气息扑在江野耳畔，“两个男人相爱的故事，比偶像剧刺激多了。”

此刻篮球应声入网，陆知遥转身时目光扫过二楼，江野慌忙低头，冰棒在指尖化出黏腻的糖水。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要冲破胸腔。自从那次补课在图书馆被陆知遥按在书架上接吻，每个独处的瞬间都变得危险又甜蜜。

“学长。”带着喘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江野回头，陆知遥不知何时已经上楼，脖颈还挂着水珠，“我口渴。”他伸手夺走江野手里的冰棒，咬下一大口，嘴角沾着白色奶油。江野看着他的喉结滚动，喉间发紧。

放学铃声响起时，陆知遥又赖在江野的课桌前。他把玩着江野的钢笔，突然说：“明天周末，陪我去看电影？”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他睫毛上，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江野喉结动了动：“什么电影？”

“新上映的文艺片，”陆知遥狡黠地笑，“讲两个男人的。”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江野手背，“就像我们。”

江野心跳漏了一拍。走廊里传来同学打闹的声音，他猛地拉过陆知遥的手腕，把人拽进旁边空教室。陆知遥撞上门的瞬间，江野已经吻了上去。少年的嘴唇带着冰棒的甜，他伸手扣住江野的后颈加深这个吻，呼吸逐渐急促。

“我喜欢你，”陆知遥在喘息间说，“从第一次看见你在讲台上讲题就喜欢。”他的手指抚过江野发烫的耳垂，“明明那么冷淡的人，讲题时眼睛却在发光。”

江野喉咙发紧，他想起那天在图书馆，陆知遥突然倾身吻他时，自己慌乱又期待的心情。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会像飞蛾扑火，明知危险，却甘之如饴。

“我也是。”他低声说，额头抵着陆知遥的，“从你把电影票根给我看的那天。”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温柔，夕阳的余晖将两个身影叠在一起。江野想，原来爱情从来不分性别，就像此刻，陆知遥眼里的星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晚自习的铃声突然响起，两人慌忙分开。陆知遥整理了下衣领，冲江野眨眨眼：“明天电影院，不见不散。”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轻快得像只雀鸟，江野站在原地，摸着发烫的嘴唇，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大概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在青春的盛夏里，两颗心悄然靠近，绽放出最炽热的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