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之女

乾隆二十五年，北京城。

程小棠跪在御厨房的青石地面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她的双手捧着一把乌木柄的菜刀，刀身在晨光中泛着寒光。

"棠儿，从今日起，这把'凤鸣刀'便传给你了。"程老爷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庄重而肃穆，"虽你身为女子，无法继承御厨之位，但程家的厨艺不能失传。"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小棠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今年刚满十七，却已在御厨房帮工三年，刀工火候连许多老师傅都自叹弗如。

"记住，做菜如做人，心不正，则味不纯。"程老爷子将刀郑重地放入女儿手中，"这把刀传了七代，今日交予你手，望你莫负程家百年声誉。"

小棠双手接过，感受着刀柄上岁月留下的纹路。她知道这把刀的分量——祖父曾用它为康熙帝烹制六十大寿的宴席，父亲用它征服了乾隆的味蕾。

"女儿明白。"

窗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程御厨，万岁爷传膳了！"

程老爷子整了整衣冠，对小棠点头示意："今日的'百鸟朝凤'由你主刀，我在旁看着。"

小棠心跳加速，这是她第一次负责如此重要的菜品。她深吸一口气，系上围裙，走向案板。

案板上摆着一只肥美的野鸡，旁边是各色配菜。小棠拿起凤鸣刀，手腕一抖，刀光如练。鸡胸肉在她手下被片成薄如蝉翼的片，每一片都均匀得像是量过一般。

"好刀法！"身后传来赞叹声。小棠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御膳房总管赵德海。

"赵总管过奖。"她微微欠身，手上动作不停。鸡骨被剔得干干净净，肉片整齐码在青花瓷盘中。

赵德海眯起眼睛，目光在凤鸣刀上停留片刻："程家刀法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小棠一眼，"可惜是个女娃。"

小棠咬住下唇，没有回应。她知道赵德海一直觊觎程家的厨艺和御厨之位，更对她父亲不满已久。

"赵总管，皇上等着用膳呢。"程老爷子适时插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赵德海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小棠继续专注手中的工作。她用鸡骨熬制高汤，加入秘制香料，再将肉片迅速汆烫，摆成凤凰展翅的形状，最后点缀上用胡萝卜雕刻的百花。

当"百鸟朝凤"被端走时，小棠的手心已经沁出汗珠。

"做得不错。"父亲难得地露出微笑，"只是火候还差半分，明日继续练习。"

"是，父亲。"小棠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能得到严父的认可，比什么奖赏都珍贵。

然而，她没想到这是父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