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

腊月廿八 大晟王朝 都城—宁安城

晨光刚漫过檐角，街巷已如滚水般翻腾。

绸缎铺的伙计踩着梯子悬起红幡旗，金线绣的“万蝠来朝”纹样在风里轻轻晃出细碎金光。

隔壁食肆的蒸笼掀开，羊肉胡饽的香气混着芝麻酱的醇厚，一旁挑担货郎驻足咽了咽口水。

他竹筐里的琉璃兔子灯、泥捏的灶王爷像，早被梳双丫髻的女童摸得发亮，母亲带着孩子们攥着铜钱议价的声响。

与肉铺案板“咚咚”的剁骨声撞在一起，惊飞了檐下啄米的麻雀。

西市酒肆前的火盆烧得正旺，脚夫们围坐畅饮烫酒，粗瓷碗碰得叮当响。

忽听得街面一阵骚动——三匹快马裹着沙尘疾驰而来。

茶摊的老丈手搭凉棚望去，见领头骑士怀中紧抱蜡封的竹筒。

“是急报！”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正在贴桃符的少年郎丢下糨糊刷，挤到街心踮脚张望。

骑马的信使勒住缰绳，在纷飞的年货幌子下朗声喊道：

“我大晟军平定西烬贼寇，奏凯还朝！”

话音未落，满街喧哗陡然静了一瞬，随即如滚雷般炸开。

卖糖瓜的货郎把担子往旁一歇，扯着嗓子问：“敢问军爷，大军何时能到宁安？”

信使抹了把脸上的尘土，嘴角咧起：

“已过玉门关，若一路顺遂，正月初五便能叩开宣武门！”

这声答话像投入沸油的火星，西市瞬间鼎沸。

染坊学徒把布匹往肩上一甩，扯开嗓子唱起来：“晟军破敌寇，玄甲踏雪归，大晟万年长——”

他的调子被喝彩声淹没。

旁边酒肆的掌柜抄起酒坛往桌上一顿：“好！今日这酒算我请，为凯旋的将士们贺！”

不知谁家提前试放的“穿天猴”冲天而起，在灰蓝色的天幕炸出金红火星，映得街面灯笼都晃了几晃。

寒风卷着零星雪粒掠过街巷，却吹不散弥漫的酒肉香。

茶馆说书人“啪”地拍响醒木：“各位看官，且听我讲那父子将军——”

话音未落，又一阵马蹄声自远及近，这回是官府的传报兵。

举着写有“大捷”的黄旗穿街而过，旗角扫过挂着的腊肉串，惊起一片细碎油星。

墙角卖烟花的老者眯眼掐指：“初五……还能赶上上元灯节，老天也盼英雄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