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冰冷的，浸满了水的抹布还在滴答着水珠，提醒着她不要奢望，脖颈因长时间维持仰望的姿势而感到一丝酸涩，但她却没有移开目光
她看着那些她需要踮起脚，甚至爬上梯子才能费力取下的沉重卷轴，此刻正温顺地环绕着他们飞舞，她看着朱颜眉头紧蹙却又目光灼灼的努力领悟，那是她永远无法踏入的境界
她看着时影专注而耐心的侧脸，不得不再次正视这个残酷的事实
是的，她羡慕，甚至嫉妒
可旋即，这份嫉妒又化作更深的无力，她甚至没有资格去嫉妒，因为嫉妒源于“本可以拥有”的愤懑，而她，从根源上就被剥夺了这一切的可能性
她是一个无法感知，更无法吸纳天地灵力的凡人，不，甚至在凡人眼里，她连“人”都不算，无论多么简单的术法口诀在她听来，也如同天书。那些灵光缭绕的卷轴也只是写了字的沉重实物，而非蕴藏力量的玄妙之物
他亲自教导，万书来朝…这般机缘，于她而言，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是一个她连门槛都摸不到的，另一个世界
“这浩瀚书海，万千玄妙，于我而言，终是隔着一重无法逾越的天堑。”
她缓缓低下头，不再看那悬浮于半空的两人，只是紧紧捏住了一本典籍，仿佛那才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实实在在的东西
“别看了，昭昭”
“那些通天彻地之能，翻江倒海之术…再玄妙，也与我这等毫无仙缘之人无关。”
胸腔中翻涌着尖锐的痛楚与冰冷的疏离，但被她强行压下，逼自己清醒
“不必胡思乱想…有何可羡？记住你为何留下，找到元神重聚之法，才是重中之重！”
随后，她端着水盆，沉默的转身，走出了藏书阁。她的背影在出口的光亮中短暂的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轮廓，随即隐没在光影交界处
藏书阁内，卷轴流转的微光依旧映照着悬浮于半空的二人，时影的目光似乎无意的从朱颜的身上移开，极快的瞥向出口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
他的讲解未有停顿，声线平稳，指导朱颜感应万书传音的法门
唯有身姿有着一瞬难以察觉的凝滞，眼底掠过一丝自己都未曾捕捉到的若有所思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被那个默默离去的身影轻轻牵动了一下
随后他收敛心神，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投注到眼前的朱颜和环绕的典籍之上，待朱颜初步掌握感应法门，气息渐稳，他这才再度开口，声音已听不出丝毫波澜
时影依照我教你的方法，好好学习
时影若是学成，在恶补一些理论知识，至少可以保证，你上课不会睡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时影一个月后，你下山，回到天极风城，也算是没有白来这一趟
时影若是坚持不下来…
时影指了指方才羲和离开的地方
时影出口，就在那边
朱颜立刻回应，声音清脆，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儿
朱颜好，我学，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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