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知道魏无羡的不悦。
尽管他面上仍挂着笑,甚至故意从蓝忘机手中夺过酒壶,亲自喂她饮酒,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在蓝忘机那句“喝酒伤身”后,眸色愈发冷了下来。
——他在生气。
而蓝忘机……
明月看了一眼蓝忘机。
那人端坐如松,眉目清冷,修长的手指轻扣茶盏,看似平静无波,可指尖微微泛白,显然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从容。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
眼下最重要的,是哄好身边这位闹别扭的主儿。
桌子下,明月悄悄伸出脚尖,碰了碰魏无羡的靴侧。
没反应。
她又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垂在身侧的手腕。
下一瞬,手指被猛地攥住。
魏无羡的手很烫。
掌心因常年握剑带着薄茧,此刻正不容抗拒地扣着她的手指,力道不重,却让她挣不开。
明月眼底漾起一丝笑意,指尖在他掌心轻挠一下。
魏无羡喉结滚动,仰头饮尽杯中酒,借着桌子的遮掩,拇指暧昧地摩挲她腕间细嫩的皮肤,带着几分警告,又像调情。
“魏兄,这酒如何?”聂怀桑试图缓和气氛。
魏无羡勾唇:“尚可。”
他答得漫不经心,桌下的手却愈发不安分,指尖顺着明月的手腕缓缓上移,指腹若有似无地刮过她掌心最敏感处,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明月指尖微颤,想抽回手,却被他倏地扣紧,十指交缠。
魏无羡侧眸看她,眼底原本的阴郁冷意已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火,灼得人心尖发烫。
他唇角微勾,笑意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敢撩拨他?
那就别想逃。
明月忽然抬脚,鞋尖不轻不重碾过他靴面。
魏无羡闷哼一声,手上力道微松,她趁机抽回手,冲他眨眨眼,笑得古灵精怪。
“小师妹。”魏无羡抵了抵后牙槽,也朝她笑笑,道:“你给我等着。”
明月不以为意,唇边笑意盈盈,随手拿起桌上的花生吃起来,细白的指尖剥开花生壳,慢条斯理地放入口中,唇瓣沾了一点碎屑,又被舌尖轻轻卷去。
魏无羡盯着她的动作,眸色渐深,指尖忍不住摩挲。
江澄未必没发现两人的小动作,只是装作看不见罢了。
反正回了莲花坞,有的是时间收拾魏无羡。
聂怀桑偷瞄得津津有味,心里却暗叹:“魏兄啊魏兄,你这眼神……也太露骨了吧?”
蓝忘机垂眸饮茶,神色清冷如霜。
修长指节握着茶盏,力道微紧,未发一言,唯有茶面泛起的一丝涟漪,泄露了心底的波澜。
吃饱喝足,众人未忘此行的目的。
小二路过时,忍不住多看了明月几眼,被江澄一记冷眼吓得手抖,差点打翻手里的空碗。
“当心。”魏无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碗,又给他塞了一块碎银:“小哥,附近可有什么怪事?”
小二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客官……附近有座大宅,是驻守栎阳的仙门世家常氏的府邸,原本住着十几口人。”
“可最近突然没了人影,白天死寂,夜里却总传来‘砰砰’拍门声……”
“像有什么东西……被关在里面出不来。”
小二的话刚说完,蓝湛身上的阴铁仿佛感应到什么,发出近乎呜咽的嗡鸣。
明月挑眉,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这阴铁莫不是成精了?早不响晚不响,偏等我们打探完消息才响?”
魏无羡懒洋洋地撑着下巴,笑道:“说不定是见我们人多,怕了。”
虽是玩笑,众人却都明白,常氏大宅必有古怪。
蓝忘机神色冷峻,指节按在乾坤袋上,灵力流转间强行压下阴铁的躁动:“怨气共鸣。”
江澄抱臂冷哼:“管它共鸣不共鸣,既然有古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我就不去了吧……”聂怀桑缩着脖子,弱弱举手。
“我在这儿等孟瑶,顺便……给大家守行李!”聂怀桑看了一眼魏无羡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魏无羡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笑了笑:“聂兄,你这胆子也太小了。”
聂怀桑干笑:“我这不是怕拖你们后腿嘛,再说了,万一你们需要接应呢?总得留个机灵人在这儿吧?”
明月瞥他一眼,似笑非笑:“你该不会是怕鬼吧?”
聂怀桑立刻挺直腰板:“胡说!我堂堂清河聂氏二公子,怎么会怕那种东西!”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刮过一阵风,惹得窗棂“吱呀”作响,聂怀桑“唰”地躲到江澄身后,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我只是觉得,这种场合更适合你们这样的高手发挥!”
江澄脸色一黑:“走开!”
他嫌弃地把聂怀桑扯开,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明月和魏无羡见此,忍不住笑出声。
蓝忘机见明月笑了,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