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往后缩了缩,试图拉开一点距离,但被床榻局限了空间,又不能过于展露自己的无措。
她强装镇定,但又有些真的没好气道:“师兄,这是不净世,不是莲花坞。”
在云深不知处是这样,在清河还敢故技重施,这人到底把别人家当什么了?
魏无羡低低地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磁性的震动。
“有你的地方,不就是我家吗?”
他顿了顿,忽又想起什么,语气里带上几分得意,“再说了,你看我这不是没惊动任何人?连蓝湛那家伙都未必能发现我过来。”
提起蓝忘机,明月倒是想起晚宴时他的异样,顺口道:“说起来,蓝二公子今晚似乎有些不对劲,我瞧他宴席未散就向聂宗主辞行了,怕是连夜赶回云深不知处了。”
魏无羡闻言,挑了挑眉,语气里带上点不易察觉的别样情绪:“哦?你倒是观察得仔细。管他呢,蓝湛那个人,整天冷着一张脸,心思比海还深,谁知道他又琢磨什么去了。”
他似乎不太想多谈蓝忘机,话锋一转,又绕了回来,“别说他了,说说我们……明天就回莲花坞了,你想不想吃阿姐做的莲藕排骨汤了?我都想死了!”
提到姐姐的汤,明月眼神柔软下来,点了点头:“自然想,不过……”
“估计也没时间喝姐姐做的汤了。”
温若寒突然召集各家嫡系听训,必有所图。
魏无羡挑眉,知道她担心要去岐山温氏听训的事,便故意用轻松口吻安慰她,“温氏再猖狂,也不敢对几大世家嫡系下手吧?”
明月摇头,眸色微沉:“温晁那个人,一看就没什么脑子。”
“有时候,最怕的不是对手聪明,而是他蠢得超出预料。”
她向来娇俏灵动,此刻神情却难得显露出少有的肃然。
白净小巧的脸绷得紧紧的,眉间微蹙,眼底藏着思虑,与平日里的天真烂漫截然不同。
魏无羡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一动。
他那个总爱撒娇耍赖的小师妹,何时这样正经过?
明明是在说严肃的事,可那微抿的唇、轻蹙的眉,竟让他觉得……
——好可爱。
他忍不住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小小年纪,思虑这么重?”
“放心,有师兄在呢。”
“温晁敢动你一根头发,我就把他揍成莲藕!”
明明是玩笑话,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仿佛谁敢伤她,他便真要那人付出代价。
明月被他这古怪的比喻逗得想笑,可还未弯起唇角,却被他忽然捧住脸颊,他掌心温热,指腹轻轻摩挲她细腻的肌肤,目光灼灼。
“所以小师妹别担心了。”
“我一定护好你,护好师姐,护好江澄,护好莲花坞每一个人。”
明月怔住,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师兄。”
……魏婴。
她轻唤一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明月有些想告诉魏无羡自己和孟瑶之间的话了,还有她对阴铁的觊觎,她之前不说,一直自作主张,是不想魏无羡担心,也知道他一定不会赞同。
虽然明月也知道,只要自己意志坚决,魏无羡总会妥协,他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只是和她不一样,魏无羡像烈日下的长风,坦荡炽热,纵使离经叛道也光明磊落。
可她不是。
她自信力量需掌握在自己手里,信这世间从无救世主,唯有自渡。
温若寒已得两块阴铁,若薛洋那块落入蓝忘机手中……
姑苏蓝氏即便有两块,也没有用,依旧无法将所有的阴铁镇压封印,反倒可能被温氏一网打尽。
她想起温晁大闹学堂那日,姑苏蓝氏的退让与隐忍。
君子之风?在温氏的蛮横下,不过是任人践踏的残花。
她生于云梦莲塘,却很清楚,这世间的规则,从来不是靠“君子之风”就能守护想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