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贺峻霖注意到严浩翔总是独自一人带着便当盒离开教室。他好奇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一段不会被发现的距离，看着严浩翔推开顶楼那扇标着"禁止进入"的铁门。
"原来如此。"贺峻霖嘴角上扬。
第二天中午，贺峻霖抱着两个便当盒，站在天台门前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秋风迎面而来，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严浩翔坐在天台角落的阴影处，听到声音猛地抬头，眼神警惕如受惊的鹿。
"嗨！"贺峻霖扬起最灿烂的笑容，"一个人吃饭多无聊。"
严浩翔皱眉："这里是禁止进入的。"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贺峻霖已经自然地坐到他旁边，打开便当盒，"尝尝我做的玉子烧，昨天特意跟家里厨师学的。"
色彩鲜艳的便当散发着诱人香气，与严浩翔手中单调的三明治形成鲜明对比。严浩翔盯着那个递到面前的玉子烧，眉头紧锁。
"我不需要——"
"就当是感谢前天的伞。"贺峻霖不由分说把食物塞进他手里，"而且我做了太多，吃不完也是浪费。"
严浩翔迟疑片刻，终于接过。他咬了一小口，眼睛微微睁大。
"好吃吧？"贺峻霖得意地笑，"我可是学了好久呢。"
"......还行。"严浩翔低声说，却又咬了一大口。
贺峻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他环顾四周，天台视野开阔，能俯瞰整个校园和远处的城市轮廓。"这地方真棒，你怎么找到的？"
严浩翔沉默了一会儿："偶然发现的。"
"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吃午饭吧！"贺峻霖宣布，"比挤在食堂强多了。"
"我们？"严浩翔挑眉。
"对啊，你和我。"贺峻霖理所当然地说，"除非你不愿意......"
严浩翔移开目光："随你。"
接下来的几天，贺峻霖变着花样带各种点心来天台。严浩翔的话依然很少，但贺峻霖注意到他每次都会吃完自己准备的食物，甚至开始对某些点心表现出明显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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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那天，班主任宣布学校将举办秋季文艺汇演，要求每个班级至少出一个节目。
"贺峻霖，你舞蹈不是拿过奖吗？"班长转头问道，"能不能出个节目？"
还没等贺峻霖回答，班主任接着说："正好，严浩翔钢琴弹得很好，你们可以合作一个节目。"
全班目光齐刷刷投向两人。贺峻霖转头看严浩翔，后者面无表情，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贺峻霖已经注意到这是他不安时的习惯动作。
"好啊！"贺峻霖爽快答应，"我们商量一下表演什么。"
下课后，严浩翔立刻起身要走。贺峻霖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等等，我们得讨论节目的事。"
严浩翔触电般抽回手，但贺峻霖已经感觉到了——他指尖触到的皮肤上有不自然的凹凸。他下意识低头，瞥见严浩翔袖口下若隐若现的红痕，像是被什么细长物体抽打留下的。
"你的手......"贺峻霖抬头，对上严浩翔惊慌的眼神。
"没什么。"严浩翔迅速拉下袖口，声音冷硬，"我对文艺汇演没兴趣，你自己表演吧。"
"但班主任——"
"我会去说。"严浩翔转身离开，背影僵硬。
贺峻霖站在原地，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些伤痕。他想起关于严家的传闻——严厉到近乎残酷的家规，对继承人的苛刻要求。以前他只当是夸张的流言，现在却不得不重新思考。
放学后，贺峻霖去了音乐教室。透过门上的小窗，他看到严浩翔独自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弹奏着一首忧伤的曲子。贺峻霖听不出是什么，但那旋律像一根细线，缠绕着他的心脏轻轻拉扯。
他推门而入。琴声戛然而止。
"我改变主意了。"贺峻霖走到钢琴旁，"我想跳《月光》，德彪西的那首。你会弹吗？"
严浩翔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是钢琴曲，没有编舞。"
"所以我打算自己编。"贺峻霖微笑，"但需要一位出色的钢琴手配合。听说你是全校最好的。"
严浩翔的耳尖微微泛红："......谁说的？"
"秘密。"贺峻霖眨眨眼，"怎么样？"
严浩翔沉默片刻，手指重新落在琴键上，弹出一段《月光》的前奏。贺峻霖闭上眼睛，随着音乐轻轻晃动身体，仿佛月光下的水面泛起涟漪。
"可以。"严浩翔最终说道，"但每天只能放学后练习一小时。"
"成交！"贺峻霖欢呼，"明天开始？"
严浩翔点头，嘴角有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上扬。
接下来的两周，每天放学后音乐教室都会准时响起钢琴声。贺峻霖根据严浩翔的演奏调整舞步，严浩翔则根据贺峻霖的舞蹈微调速律，两人默契日渐加深。
"这里节奏再慢一点。"某次练习中，贺峻霖停下舞步，走到钢琴旁，"像是月光慢慢洒在水面上的感觉。"
严浩翔试了几次，贺峻霖摇头："不是这样。"他犹豫片刻，突然伸手覆在严浩翔的手上，"像这样......"
两人的手一起按下琴键，音符如流水般缓缓流淌。贺峻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严浩翔的手在他掌心下温暖而修长，他能感受到对方指节的凸起和皮肤下的脉搏。严浩翔僵住了，琴声再次中断。
"抱歉！"贺峻霖急忙缩回手，感觉脸颊发烫，"我太投入了......"
严浩翔低头看着琴键："没关系。"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我们继续吧。"
汇演前一天晚上，贺峻霖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穿白色演出服。——Y」
他盯着手机屏幕傻笑了好一会儿，才回复：「遵命，钢琴师大人。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号码？」
「班级通讯录。」回复简短迅速。
「那你现在存好我的号码了吗？」贺峻霖忍不住逗他。
「......嗯。」
贺峻霖笑着把手机贴在胸口，心跳快得不像话。
汇演当天，贺峻霖穿着白色丝绸衬衫和宽松长裤站在舞台中央。灯光暗下，一束蓝白色的光打在他身上，如同月光。严浩翔坐在舞台一侧的钢琴前，侧脸在昏暗光线中棱角分明。
琴声响起，贺峻霖随之起舞。他的身体仿佛化作月光本身，时而柔和如水，时而清冷如霜。严浩翔的钢琴声完美配合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仿佛两人已经合作多年。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贺峻霖以一个舒展的姿势静止在舞台中央，胸口微微起伏。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谢幕时，严浩翔站在钢琴旁向观众鞠躬，目光却一直看向贺峻霖。贺峻霖回望他，在炫目的舞台灯光中，他确信严浩翔对他微笑了一下——真正的微笑，不是嘴角礼节性的上扬，而是眼睛里都带着笑意的那个。
"你们太棒了！"回到后台，同学们纷纷围上来祝贺。贺峻霖寻找着严浩翔的身影，却发现他已经不见踪影。
"贺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贺峻霖转身，看到表哥丁程鑫捧着一束白色满天星站在那里。
"丁哥！你怎么来了？"贺峻霖惊喜地接过花束。
"听说我表弟要表演，当然要来捧场。"丁程鑫揉揉他的头发，笑容突然收敛，"不过，跟你一起表演的是严家的人？"
贺峻霖点头："严浩翔，我同桌。"
丁程鑫的表情变得严肃："离他远点。"
"为什么？"
"严家没一个好东西。"丁程鑫压低声音，"尤其是对贺家的人。你还小，不知道他们做过什么。"
贺峻霖皱眉："严浩翔不一样。"
丁程鑫，"听哥一句劝，别跟他走太近。大伯要是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
贺峻霖抱紧花束："严浩翔从来没对我不好过。相反，他......"他想起那把黑伞，想起天台上的午餐，想起钢琴声里默契的配合。
"他什么？"丁程鑫敏锐地追问。
"没什么。"贺峻霖摇头，"总之我有分寸。"
丁程鑫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小心点，贺儿。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贺峻霖目送表哥离开，心里像塞了一团乱麻。他掏出手机，给严浩翔发了条短信：「你去哪了？我表哥带了花来，分你一半？」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不用。家里有事，先走了。」
贺峻霖盯着屏幕，他犹豫片刻，又发了一条：「下周还去天台吃午饭吗？」
这次等了很久才有回复：「随你。」
贺峻霖把手机塞回口袋，抱着花束走出礼堂。夕阳西下，校园里弥漫着金色的光芒。他抬头看向教学楼顶楼，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天台边缘，孤独而挺拔。
贺峻霖没有挥手，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向校门。他决定，不管丁程鑫说什么，他都要继续接近那个神秘而孤独的男孩。因为在那段钢琴与舞蹈的默契中，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连接，像是灵魂认出了另一个相似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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