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前的图书馆比往常拥挤许多。贺峻霖抱着一摞参考书在自习区转了两圈,才在最角落找到空位。他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八点半,距离闭馆还有一个半小时。
"应该够时间复习完这套模拟题了。"他自言自语地翻开书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贺峻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十点四十?图书馆早就该闭馆了。他这才注意到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他这一盏灯还亮着。
"糟糕!"他慌忙收拾书本,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醒了?"
贺峻霖猛地回头,严浩翔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两本厚重的参考书。
"你怎么在这?"贺峻霖惊讶地问,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有些沙哑。
严浩翔把书放进书包:"复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看你睡着了,没忍心叫醒你。"
贺峻霖这才注意到自己肩上披着一件深蓝色外套——是严浩翔的校服外套,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桌上放着一杯牛奶,摸上去还是温的,旁边是一本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重点内容,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
"这是......"
"随便记的。"严浩翔移开视线,"你要回宿舍还是回家?"
贺峻霖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他小口啜饮着牛奶,温度刚好,不烫不凉。"回家。不过我家的司机肯定早走了。"
"我送你。"严浩翔简短地说,伸手拿起贺峻霖的书包,"走吧。"
夜风微凉,贺峻霖把严浩翔的外套裹紧了些。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严浩翔走在前面半步,背影挺拔如松,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你经常熬夜复习吗?"贺峻霖快走两步与他并肩。
"嗯。"
"那以后我们一起吧!"贺峻霖眼睛亮晶晶的,"两个人复习效率更高,而且——"
"不行。"严浩翔打断他,"你每天睡不够八小时第二天就会打瞌睡。"
贺峻霖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严浩翔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脚步顿了一下:"......猜的。"
贺峻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们走到校门口,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那里,车灯亮着。
"你的车?"贺峻霖惊讶地问。
严浩翔点头:"上车吧。"
车内温暖舒适,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贺峻霖报了自己家的地址,偷偷瞄了眼坐在旁边的严浩翔。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
"谢谢你的笔记。"贺峻霖轻声说,"还有牛奶。"
严浩翔没有回答,但贺峻霖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
车停在贺家别墅前。贺峻霖有些不舍地脱下外套还给严浩翔:"明天见?"
"嗯。"严浩翔接过外套,指尖不经意擦过贺峻霖的手背,像羽毛轻拂。
贺峻霖站在门前,看着黑色轿车缓缓驶离,直到尾灯消失在夜色中。他摸了摸刚才被触碰的手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度。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考完最后一科,同学们都松了一口气,三三两两讨论着假期计划。
"下周有体育测试。"班长宣布道,"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别忘了穿运动服!"
贺峻霖哀叹一声,趴在桌上:"我最讨厌长跑了。"
严浩翔瞥了他一眼:"你肺活量不错,只是不会调节呼吸。"
"你又知道了?"贺峻霖挑眉。
严浩翔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下午有空吗?我想去练会儿琴。"
"有啊!"贺峻霖立刻坐直,"我能去看吗?"
"......随你。"
下午的音乐教室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钢琴上。严浩翔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动,弹奏着一首贺峻霖没听过的曲子,旋律时而激昂时而舒缓。
"这是什么曲子?"曲终时,贺峻霖忍不住问。
"《革命练习曲》。"严浩翔轻声回答,"肖邦的。"
"真好听。"贺峻霖真诚地说,"像暴风雨中的海燕。"
严浩翔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就是这个意象。"
两人相视一笑,阳光在钢琴漆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体育测试那天,天气意外地热。贺峻霖站在起跑线上,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严浩翔,后者对他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鼓励。
哨声响起,贺峻霖冲了出去。第一圈还好,第二圈时他的呼吸开始紊乱,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转弯处,他一不留神踩到跑道边缘,脚踝猛地一扭。
"啊!"贺峻霖痛呼一声,跌坐在跑道上。
几乎是在同时,一个身影冲到他身边。严浩翔蹲下身,眉头紧锁:"能站起来吗?"
贺峻霖试着动了动脚踝,立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像扭伤了。"
严浩翔二话不说,转身背对他:"上来。"
"啊?不用,我可以。"
"我背你去医务室。"
贺峻霖犹豫了一下,还是攀上了严浩翔的背。严浩翔轻松地站起身,双手托住他的腿弯,稳步向医务室走去。
贺峻霖的脸贴在严浩翔的背上,能闻到他颈间淡淡的薄荷气息,混合着运动后的汗水味道,莫名地令人安心。严浩翔的心跳透过校服传来,起初平稳有力,但随着时间推移,节奏似乎越来越快。
"很重吗?"贺峻霖忍不住问。
"不是。"严浩翔的声音有些紧绷,"你......别乱动。"
贺峻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呼吸正吹拂在严浩翔的后颈。他故意又轻轻吹了一口气,感到严浩翔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贺峻霖。"严浩翔警告地叫他的名字,耳尖却红得滴血。
贺峻霖偷笑,却乖乖不再捣乱。他环住严浩翔的脖子,感受着对方肌肤传来的温度,突然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些。
医务室的校医给贺峻霖的脚踝做了冰敷和包扎,叮嘱他三天内不要剧烈运动。
"能走吗?"严浩翔问。
贺峻霖试着站起来,脚踝一受力就疼得皱眉。还没等他回答,严浩翔已经再次蹲下身:"上来。"
回教室的路上,贺峻霖趴在严浩翔背上,突然注意到草丛中有个白色的小东西在动。
"等等!那是什么?"
严浩翔停下脚步,顺着贺峻霖指的方向看去。一只白色的小猫蜷缩在草丛中,前腿似乎受了伤,毛发上沾着血迹。
"是流浪猫。"严浩翔说,"受伤了。"
贺峻霖挣扎着要下来:"我们得帮它!"
严浩翔小心地放下他,扶着他单脚跳到小猫旁边。小猫警惕地看着他们,发出微弱的"喵呜"声。
"别怕,小家伙。"贺峻霖轻声说,慢慢伸出手。小猫起初退缩,但也许是感受到善意,最终允许贺峻霖抚摸它的头。
"我们带它去医务室吧?"贺峻霖抬头看严浩翔。
"校医不管小动物。"严浩翔说,却已经脱下校服外套,小心地裹住小猫,"我知道附近有家宠物医院。"
于是出现了这样一幕:严浩翔背着贺峻霖,贺峻霖怀里抱着受伤的小猫,两人艰难地向校门口移动。
"我们这样像什么?"贺峻霖忍不住笑出声。
严浩翔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三个伤员。"
宠物医院的医生是个和蔼的中年女医生,她给小猫清理了伤口,打了破伤风针。
"只是皮外伤,休息几天就好了。"医生说,"你们要收养它吗?"
贺峻霖和严浩翔对视一眼。
"我可以把它带回家。"贺峻霖说,"但我爸对猫毛过敏。"
"我家......"严浩翔停顿了一下,"不太方便。"
医生露出理解的表情:"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先寄养在这里,等找到合适的领养人。"
贺峻霖低头看着小猫湛蓝的眼睛,突然做了决定:"我们每周来看它,直到它康复。费用我们平分。"
严浩翔点头表示同意。贺峻霖惊喜地发现,严浩翔看着小猫的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与平日里的冷峻判若两人。
"给它起个名字吧。"贺峻霖提议。
严浩翔思考片刻:"Lucky。"
"幸运?"贺峻霖笑了,"真好,遇到我们是它的幸运。"
"也是我们的。"严浩翔轻声说,目光从小猫移到贺峻霖脸上,又迅速移开。
期中考试成绩公布那天,贺峻霖挤在公告栏前,一眼就看到最上面的两个名字:第一名严浩翔,第二名贺峻霖,总分只差两分。
"又是你们两个。"班长拍着贺峻霖的肩膀,"包揽前两名,还让不让人活了?"
贺峻霖笑着摇头,目光搜寻着严浩翔的身影。他站在人群外围,正看着这边。贺峻霖冲他竖起大拇指,严浩翔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放学后,贺峻霖拄着临时用的拐杖——他的脚踝已经好多了,但医生建议再保护几天——慢慢走向校门口。严浩翔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自然地接过他的书包。
"去看Lucky吗?"贺峻霖问。
"嗯。"
小猫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见到他们时亲热地蹭着他们的手。宠物医院的医生笑着说Lucky是他们见过最乖的流浪猫。
"它好像特别喜欢你们。"医生说,"每次你们来之前,它都会守在笼子门口等着。"
贺峻霖挠着小猫的下巴,看它舒服地眯起眼睛:"浩翔,你看它享受的样子,跟你弹琴时的表情好像。"
严浩翔正用手指轻轻梳理小猫的毛发,闻言抬头:"我弹琴时什么表情?"
"就是......"贺峻霖模仿了一个专注又放松的表情,"特别温柔,跟平时不一样。"
严浩翔没有回应,但耳尖又红了。他低头继续抚摸小猫,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回程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贺峻霖突然说:"下周我生日。"
严浩翔的脚步顿了一下:"......我知道。"
"你怎么——"贺峻霖话到嘴边停住了,转而笑道,"那你要送我礼物吗?"
"你想要什么?"严浩翔认真地问。
贺峻霖想了想:"秘密。生日当天告诉你。"
他们走到分岔路口,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严浩翔把书包还给贺峻霖,两人道别。走出几步,贺峻霖突然回头:"浩翔!"
严浩翔转身看他。
"今天谢谢你。"贺峻霖笑着说,"所有的一切。"
严浩翔站在那里,夕阳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他轻轻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真正的、完整的微笑。
贺峻霖呆立在原地,心跳如擂鼓。在这一刻,他无比确定,自己已经深深地、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个表面冷漠内心温柔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