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朝在昏迷中听见悠远的笛音,像是从极深的寒潭底传来。她费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云深不知处的静室,檀香混着药香萦绕鼻尖。床榻边,魏无羡正握着她的手,黑衣上还沾着斑驳血迹,发间银铃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她腕间那枚银铃——此刻正随着他颤抖的指尖轻轻摇晃。
"你醒了?"少年声音沙哑,眼底布满血丝,却强撑着露出笑意,"蓝老头的药可真苦,我都快替你喝完了。"蓝朝想要开口,却被他用指尖轻轻按住嘴唇,"别说话,好好歇着。"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蓝启仁手持药碗立在门槛处,白发间多了几缕银丝,威严的面容竟显出几分疲惫。他将药碗递给魏无羡,目光扫过女儿苍白的脸,喉结动了动:"好好照料。"转身离去时,宽大的衣摆扫过门框,发出细微的声响。
此后半月,蓝朝在静室养伤。魏无羡每日变着法子逗她开心,有时是后山新摘的野果,有时是用草茎编的小兔子。蓝忘机偶尔前来,总是默默放下新配的伤药,却在某次瞥见魏无羡笨拙地为蓝朝梳头时,破天荒地露出一抹笑意。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仙门百家联名送来的讨伐檄文,将云深不知处的宁静撕得粉碎。"夷陵老祖藏身蓝氏"的消息不胫而走,山门外,各大家族的人马已安营扎寨。
"我去跟他们说清楚。"魏无羡将陈情系在腰间,眼中闪过冷芒。蓝朝挣扎着起身,却被他按住肩膀:"听话,好好养伤。"他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蓝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卷秘术古籍。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翻找,却发现原本藏在枕下的古籍不翼而飞。门外传来蓝启仁的声音:"朝儿,随我去见客。"
金麟台上,各家家主的目光如芒在背。金子勋指着蓝朝冷笑:"蓝氏包庇邪魔,当与之为伍!"蓝启仁正要开口,蓝朝却突然上前,掀开衣袖——腕间银铃泛着微光,与她刻意引动的灵力共鸣,竟将周围的怨气尽数驱散。
"各位可知,为何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半月,未曾伤一人?"蓝朝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因这银铃,本是上古时期专为镇压怨气所制。"她取出从禁地拓印的古籍残页,"我与他潜心研究,已找到调和鬼道与正统术法之法。"
台下一片哗然。蓝启仁凝视着蓝朝坚定的眼神,终于缓缓取出藏在袖中的秘术古籍:"此卷,我已反复验证。"他转向众人,白发在风中扬起,"若能借此化解怨气之祸,蓝氏愿倾尽全力。"
与此同时,魏无羡在山门外孤身面对千军万马。陈情未出,他只是静静立在雪地中,直到蓝朝的身影出现在蓝启仁身侧。她举起银铃,灵力与他的笛声相和,黑与白的光芒在空中交织,竟形成一道璀璨的屏障。
"我等愿助蓝氏!"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呼。江澄提着紫电拨开人群,脸上虽带着嫌弃,眼底却满是关切:"魏无羡,别死在这儿,莲花坞还缺个打杂的。"
暮色渐浓时,蓝朝在寒潭边找到魏无羡。少年倚着老槐树,笛声温柔得能融尽冬雪。她挨着他坐下,银铃与陈情轻轻相触。"怕吗?"他轻声问。蓝朝将头靠在他肩上:"不怕,只要我们在一起。"
远处,蓝启仁望着相拥的两人,默默将新制的避尘符收进袖中。寒潭水泛起涟漪,倒映着漫天星辰,而一段跨越成见与误解的情缘,正在这清冷的夜色中,悄然绽放出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