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城的硝烟散去后,云深不知处的演武场却终日回荡着符咒嗡鸣与琴笛相和之声。蓝朝跪坐在青石上,膝头摊开的羊皮纸上密密麻麻记满实验数据,魏无羡的笛声裹挟着银铃清响掠过她发梢,惊起案边未干的墨珠。
"第三十七次失败。"蓝朝将被怨气灼穿的符咒轻轻放下,指尖残留着诡异的紫黑色痕迹。自栎阳城归来,他们尝试将银铃灵力与陈情笛音融合,试图创造出能净化怨气的术法,但每次临近成功,都会被阴煞之气反噬。魏无羡突然蹲下身,用带着草药清香的帕子裹住她的手:"明日去冷泉泡药浴,蓝老头新配的方子,说能驱邪毒。"
话音未落,蓝忘机匆匆跑来,手中的信笺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魏婴,金氏邀你明日赴宴,说是商讨怨气调和之事......"少年话音戛然而止,因魏无羡突然将蓝朝护在身后,周身怨气如毒蛇般游走。蓝朝轻轻拽住他的衣角,腕间银铃发出安抚般的轻响:"我与他同去。"
次日金麟台,鎏金烛台将满堂照得刺目。金子轩推过来的茶盏在案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魏无羡,你当真要将鬼道融入仙门术法?"他身后,金光善捻着胡须似笑非笑,暗处更藏着数十道符咒。蓝朝正要开口,魏无羡已将陈情横在唇边,笛尾银铃突然爆发出强光,竟将所有符咒震成齑粉。
"我要做的,"少年的声音混着笛声穿透大堂,"是让怨气不再伤人。"他的目光扫过满堂惊愕的众人,最终落在蓝朝苍白却坚定的脸上,"就像她从未放弃过我。"
当夜,蓝朝在藏书阁整理古籍时,意外发现蓝氏先祖手记。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极阴之地必有至阳之物,阴阳交泰方可镇煞。"她的心跳陡然加快,突然想起乱葬岗深处那座终年不化的玄冰窟。当她将发现告诉魏无羡时,少年眼底燃起久违的光亮,却又在看到她咳出血丝时瞬间熄灭:"你毒入脏腑,不能再冒险。"
"若不去,"蓝朝握住他冰凉的手,将银铃贴在他心口,"你每日被怨气侵蚀,又能撑多久?"她的声音轻却执拗,"我们本就该同生共死。"
三日后,乱葬岗上空乌云翻涌。蓝朝的琴弦与魏无羡的笛声交织成网,勉强抵御着扑面而来的怨灵。玄冰窟前,刺骨寒意冻得人睫毛结霜,蓝朝却在冰层中看到了那抹赤金色光芒——传说中的"九阳炎髓",正悬浮在冰柱中央。
"护住心脉!"魏无羡突然将她推开,独自冲进冰窟。笛声与怨气的轰鸣震得地动山摇,蓝朝强忍着毒发的剧痛,挥出弦杀术斩断阻碍。当她终于看到魏无羡攥着炎髓冲出时,少年黑衣已被鲜血浸透,怀里的炎髓却仍散发着温暖的光。
回程途中,蓝氏的救兵及时赶到。蓝启仁看着蓝朝昏迷的模样,白发被风吹得凌乱,颤抖的手却稳稳接住了魏无羡递来的炎髓。老人转身时,对着身后弟子沉声道:"回山,全力救治。"
蓝朝再醒来时,已是七日之后。静室弥漫着九阳炎髓特有的清香,魏无羡趴在她枕边,发间多了几缕银丝。她想要抬手抚摸,却惊动了浅眠的人。少年猛然抬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瞬间蓄满泪水:"你吓死我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入怀中,"等你好了,我们就成亲,在莲花坞,在云深不知处,在所有地方。"
窗外,云深不知处的晨钟悠然响起。蓝朝靠在他肩头,听着远处传来的曲调——那是蓝忘机在为他们祈福。她知道,这场与命运的博弈尚未结束,但只要彼此携手,再深的渊薮也终能踏出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