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霜痕之下的罪与罚

永夜城的钟声第七次回荡时，艾瑟薇的冰棱战靴已踏上染血的城墙。城楼下传来孩童的啼哭，混着铁锈味的风掀起她冰纹裙摆，十二枚审判冰棱在腰间轻轻震颤——神谕指引的罪民，就在这被战火焚尽的街巷深处。

"以霜主之名，显明汝之罪业。"

她的声音如冰湖裂响，战镰「终末裁决」划出半弧寒光。街角蜷缩的灰衣男子突然暴起，手中魔纹匕首撕裂空气，却在触及她面门前三寸处冻结成冰晶。艾瑟薇指尖轻弹，冰棱穿透男子肩头，将他钉在焦黑的断墙上。

"第三城邦的叛民，竟敢窃取深渊魔纹。"她冰蓝色的瞳孔映出男子颤抖的脸，"根据永劫法典第七条......"

"他们要把孩子献给石像鬼！"男子突然嘶吼，血泪在结冰的脸颊上划出红线，"您看那边！"

艾瑟薇循声望去，断墙后是座临时搭建的祭坛，七个孩童被铁链捆在破碎的女神像前，颈间挂着刻满邪神印记的铜铃。祭坛下堆积着数十具尸体，男女老幼的喉咙都被割开，伤口凝结着诡异的紫黑色冰晶——那是深渊力量侵蚀的痕迹。

战镰突然发出悲鸣般的震颤。艾瑟薇左手的神纹契约泛起灼热的蓝光，霜主的神谕在她脑海中炸响：「诛杀叛民，净化污染。」

"他们在召唤石像鬼领主。"男子咳出带冰碴的血沫，"用孩子的恐惧喂养邪物......我偷魔纹是为了保护女儿！"他绝望地望向祭坛角落，那里蜷缩着个穿红斗篷的小女孩，正用冻紫的手指抠着石缝。

艾瑟薇的冰棱战镰悬在男子咽喉上方，刃口的霜痕第一次出现动摇。她想起自己签订契约的那夜，边境小城的祭坛上，母亲被当作「不洁者」献祭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充满不甘，却又藏着对女儿的最后祈愿。

"神谕不会错。"她低声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任何与深渊交易的人......"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祭坛中央的女神像轰然倒塌，露出地下深不见底的幽蓝漩涡。小女孩的红斗篷被阴风掀起，艾瑟薇瞳孔骤缩——那斗篷下露出的后颈，竟有与自己 identical 的霜主神纹契约印记。

"妈妈说......您会来救我们。"小女孩抬起头，左眼冰蓝如霜，右眼蒙着与艾瑟薇相似的眼罩，"她说您是最后的审判者，也是......破冰人。"

战镰「终末裁决」突然爆发出刺目寒光，艾瑟薇腰间的十二枚审判冰棱同时崩碎。她听见霜主的怒吼在灵魂深处炸响，却看见小女孩掌心摊开，里面躺着半枚结冰的眼泪——那是她十年前在母亲墓前落下的，本应被神罚之力蒸发的眼泪。

"这是......怎么回事？"艾瑟薇踉跄后退，冰甲战裙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她从未想过，在这被神谕标记为「罪民」的人群中，竟藏着与自己共享契约印记的孩子。

深渊漩涡中传来石像鬼的尖啸，紫黑色的触手破土而出。艾瑟薇本能地挥动战镰，却不是砍向男子，而是将捆绑孩童的铁链斩成齑粉。霜主的神罚之力在她血管里沸腾，左脸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契约正在反噬，她的右眼眼罩下，冰蓝色的诅咒正顺着脸颊蔓延。

"带着孩子们离开。"她将小女孩护在身后，六对冰晶羽翼在背后轰然展开，灭罪之翼的湮灭冰爆蓄势待发，"我会挡住邪物，但你要告诉我......你的母亲是谁？"

小女孩攥紧她的战裙，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孩童的沉稳："她叫莉莉安，是前一任霜主代理人。她说当您看到我的眼睛时，就会明白神谕的谎言——永劫霜主，才是最深的罪孽。"

石像鬼的巨爪撕裂天空的瞬间，艾瑟薇终于做出了违背神谕的抉择。战镰划出的不再是审判弧光，而是一道连接极北冰渊的传送门。她将孩子们推入蓝光的刹那，看见自己的左手神纹正在碎裂，露出下面被冰封十年的真相：母亲临终前刻在她掌心的，正是小女孩颈间的霜主神纹。

"原来......我们才是被审判的人。"

冰爆轰碎石像鬼的瞬间，艾瑟薇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脱落。她望着掌心渐渐浮现的新生纹路，那是比霜主更古老的冰渊之力——带着破碎的契约，和永不妥协的裁决之光。

永夜城的废墟上，新的冰棱正在凝结。这一次，它们不再是神谕的枷锁，而是刺破永夜的第一缕霜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