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痕之证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课桌上，周清于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符号。自从东京塔那晚后，他和白朴之手腕上的白痕已经褪成了几乎看不见的浅色印记，但某些东西似乎仍在世界的缝隙里悄然流动。  

白朴之坐在他旁边，左手搭在摊开的化学课本上，指尖轻轻敲击着页面。他的目光落在黑板上的氧化还原方程式上，突然皱起眉——公式里的等号正在缓慢扭曲，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逐渐变成∞的形状。  

“又开始了。”白朴之低声道。  

周清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黑板上的公式已经恢复正常，但粉笔灰却诡异地悬浮在空中，形成细小的螺旋状轨迹，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缓缓旋转。  

教室后排传来一声轻响。一个女生的自动铅笔突然折断，铅芯飞溅而出，在桌面上弹跳几下后，竟自行排列成了一个微型的国际象棋棋盘。

放学后，周清于和白朴之站在图书馆的书架前。那本《量子力学基础》依然躺在原位，但第227页的撕痕边缘的焦黑色纹路已经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白朴之的手指轻轻抚过书页，突然顿住。  

“这里。”他低声道，指尖停在书页的某个角落。  

周清于凑近看去——那是一行几乎被岁月磨平的铅笔字迹，写着：【能量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字迹的笔触他再熟悉不过。  

——是他自己的字。 

周末的东京塔依然游人如织。周清于和白朴之站在观景台的玻璃窗前，俯瞰整座城市。  

周清于的指尖触碰玻璃，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某一瞬间，他的视野似乎又回到了曾经能看穿能量流动的状态——整座塔的钢架结构在他眼中透明化，能量脉络如血管般清晰可见，最终全部汇聚向塔顶的通讯天线。  

“你觉得它真的消失了吗？”周清于低声问。  

白朴之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那道白痕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但当他集中注意力时，仍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近乎幻觉的脉动。  

“能量或许还在，”他最终说道，“但闭环已经断了。”  

一阵风掠过观景台，吹乱了周清于的头发。某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一片蓝黑色的羽毛从眼前飘过，但当他伸手去抓时，掌心空空如也。

那天晚上，周清于做了一个梦。  

他站在一片漆黑的虚空中，脚下是巨大的国际象棋棋盘，黑白格子延伸到视野尽头。对面站着一个人影，面容模糊，但右眼泛着熟悉的∞符号的蓝光。  

“你赢了。”那个人影说道，声音像是无数人声的混合，“但游戏永远不会真正结束。”  

周清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白痕正在发光，微弱但坚定。  

“我知道。”他回答。  

人影轻笑一声，身形逐渐消散。棋盘开始崩塌，黑白格子如雪片般飞散，最终只剩下周清于一人站在虚空中，手腕上的白痕如星辰般明亮。

翌日清晨，周清于在教室门口遇到白朴之。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落在白朴之的侧脸上。他抬起手，将一本笔记本递给周清于。  

“昨晚写的。”他说。  

周清于翻开笔记本，里面是白朴之工整的字迹，记录着从一切开始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东京塔的能量体、哈罗的羽毛、化学实验室的异常，以及最终那晚在塔顶的抉择。  

最后一页写着：  

【闭环已断，痕迹永存】

周清于抬头，发现白朴之正看着自己。阳光在他的虹膜边缘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某一瞬间，周清于似乎又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蓝光闪过。  

但下一秒，白朴之眨了眨眼，那光芒消失了，只剩下普通的、属于人类的黑色瞳孔。  

周清于微微一笑，合上笔记本。  

“走吧，”他说，“该上课了。”

午休时间，周清于和白朴之坐在天台上。  

微风拂过，周清于的头发被轻轻吹起。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道白痕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但当他用指尖触碰时，仍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温度。  

“你觉得它还会回来吗？”周清于问。  

白朴之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不会。”他说，“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周清于看向远处的天空。云层缓缓流动，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在城市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某一瞬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片蓝黑色的羽毛，在风中轻轻飘荡，最终消失在阳光里。

放学铃声响起，周清于收拾好书包，和白朴之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走廊上，学生们嬉笑打闹，阳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清于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落在窗台上——那里躺着一片普通的乌鸦羽毛，黑色的羽轴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蓝光。  

白朴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周清于伸手拾起那片羽毛，指尖轻轻擦过羽枝。触感柔软而真实，没有任何异常。  

他将羽毛放回窗台，转身跟上白朴之的脚步。  

阳光依旧明媚，世界安静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