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混着便当香气在走廊游荡时，我正贴着消防楼梯的阴影往上挪。

三楼转角的窗户里，体委蓝天天正把红烧鸡腿往嘴里送，饭盒碰撞的脆响像根细针，戳得我脚步加快——倒不是嫉妒，只是突然很想见到天台那个藏着秘密的人。

铁门的锈味混着烟草气涌出来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快了半拍。

上周撞见春日鸟蹲在水箱后抽烟的场景突然闪回：她攥着烟的手猛地一抖，烟灰落在格子裙上，眼睛瞪得像受惊的鹿，却在看见是我时，迅速换成讨好的笑。

“四，四季？”她当时的声音带着颤，发梢还沾着水箱滴下的水，活像只狼狈又狡黠的小狐狸。

而现在，这只狐狸正蜷在天台边缘，米色风衣被风扯得猎猎作响。

阳光穿过薄雾给她镀了层金，可那缕挥之不去的烟味却在提醒我：眼前这人可是上周把教导主任骗得团团转的“乖乖班花”。

“又偷抽了？”我故意放重脚步，靠在水泥柱上抱臂挑眉。

她猛地回头，手忙脚乱往风衣口袋塞东西——不用看也知道是皱巴巴的烟盒。

耳尖瞬间红透，却还强装镇定地笑：“就、就一根！你别告诉老班……”尾音带着讨好的颤，像被抓现行的小兽。

我突然觉得有趣，明明她才是众星捧月的班花，却在我面前露出这副模样。

“知道啦，我的秘密守口如瓶。”话出口时，连自己都没察觉语气里的纵容。

她眼睛亮起来，忙不迭把膝头的便当盒推过来：“快吃快吃！今天做了牛肉三明治！”

木质餐盒的纹路里还透着体温，掀开盖的瞬间，煎得微焦的牛肉香混着酸黄瓜的清爽涌出来——居然是我最爱的搭配。

“怎么样？喜欢吗？”她凑近了些，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指尖不自觉绞着风衣带子。

我望着她发亮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说：“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她的脸“唰”地红到脖子根，猛地往后退：“你、你快吃！别贫嘴！”手忙脚乱地把筷子塞给我，却不小心碰到餐盒边缘，沙拉酱差点溢出来。

我憋着笑低头咬了口三明治，牛肉的焦香在舌尖炸开时，余光瞥见她悄悄把发红的耳背贴在冰凉的围栏上降温。

“对了，体委好像喜欢文艺部的冬日花。”我突然想起上午课间的场景，蓝天天和我说自己喜欢文艺部的冬日花，脖子红得像熟透的虾。

“啊？”她猛地抬头，勺子里的橙汁晃了晃，“那个木讷的大块头？居然喜欢晓雪那种温柔挂的？”她托着腮，眼睛瞪得圆圆的，完全是八卦小女生的样子——和班会上班里男生起哄时，她礼貌微笑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忍不住笑：“上周他给文艺部送水，眼睛都黏在人家身上了。”

她突然一拍手：“我说呢！上次冬日花借他笔记，他脸都红成番茄了！”

我们挤在窄窄的围栏边，咬着耳朵分享八卦，远处教学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却衬得天台这片角落格外温柔。

风卷着她残留的烟味掠过鼻尖，竟也成了专属的清甜。

“对了，周六去打游戏吧？”她突然戳戳我的胳膊，指尖带着点温度，“上周你赖皮，说要加班赛的！”

我正咬着三明治，被她戳得腮帮子一鼓，差点喷出来。她见状笑得直拍腿：“哈哈哈哈陆四季你好蠢！”

我恼羞成怒地拍开她的手，却忍不住也笑起来——明明上周是她输了不认账，现在反倒成了我赖皮。

阳光透过她的指缝漏下来，在水泥地上碎成光斑，我突然觉得，这样鲜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可爱。

便当盒见底时，她把东西收进帆布袋，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那个……三明治真的好吃吗？”耳尖还泛着红。

我认真点头：“好吃，比食堂的强多了。”

她这才笑开，挥挥手跑下楼梯，风衣的下摆扫过台阶，带起一阵风，卷着残留的烟味和她身上的柑橘香。

我坐在围栏边，望着远处的操场发呆。春日的风渐渐暖了，吹得人眼皮发沉。

刚才的对话还在脑海里打转，她脸红的样子、戳我脸蛋时的俏皮，还有分享八卦时亮晶晶的眼睛……这些画面像春日的柳絮，轻轻挠着心口。

其实我没告诉她，上周打游戏时，我故意放水让她赢的——毕竟，谁能拒绝班花的撒娇呢？更何况，这个秘密的、只属于我们的天台午后，可比游戏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