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时空缝隙撕开的刹那，林清寒只觉周身被一股扭曲的力量包裹，眼前光影飞速流转，现代都市的钢筋水泥丛林骤然取代了青岚宗的云雾山峦。空气中弥漫着汽车尾气与电子设备的嗡鸣，曾经熟悉的灵气在此地稀薄得如同游丝，让她刚臻至化境的先天道体都感到一阵滞涩。

“这里就是……师妹所说的‘现代’？”陈师兄跟在她身后，望着林立的高楼和飞驰的钢铁匣子，惊得合不拢嘴，手中的拂尘险些掉在地上。

“正是。”林清寒深吸一口气，压下对末法环境的不适，取出一枚刻着“寒梅”印记的铜符——这是她临行前以道纹炼制的定位法器，能感应现代师门残留的气息。铜符在她掌心微微发烫，指向城西方向。

两人避开人群，以缩地成寸之术潜行。当来到一片拆迁中的老城区时，铜符光芒大盛，停在一座挂着“清虚观”牌匾的破败道观前。观门斑驳，香炉里插着几支快燃尽的香，殿内供奉的三清像蒙着厚厚的灰尘。

“有人吗？”林清寒踏入殿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内堂传来一阵咳嗽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拄着拐杖走出来，看到林清寒时，浑浊的眼睛突然一亮：“是……是寒梅印！你是清字辈的弟子？”

“弟子林清寒，拜见师叔。”林清寒认出老道腰间挂着的半块玉佩，正是现代师门的信物。

老道激动得拐杖都立不稳：“好……好啊！自你师父羽化后，观里就剩我这老骨头了……”他打量着林清寒和陈师兄，“这位是？”

“此乃青岚宗陈师兄，与我一同前来。”林清寒扶着老道坐下，“师叔，如今师门传承……”

老道叹了口气，从箱底翻出一卷泛黄的线装书：“就剩这本《基础吐纳诀》了。末法时代，灵气枯竭，别说修炼，连画符的朱砂都快凑不齐了……”

林清寒接过书，指尖刚触到书页，上面的墨迹竟化作微光涌入铜符——书中记载的基础心法，正是母亲当年带入大胤朝的道统分支！她心中一动，取出在大胤朝凝结的道纹玉简，玉简与吐纳诀残卷共鸣，瞬间爆发出柔和的金光，将整个清虚观笼罩其中。

“这是……先天道韵？！”老道震惊地看着玉简上流转的太初道纹，“难道你……”

“弟子侥幸，得证先天道体。”林清寒将玉简递给老道，“师叔，此乃《太初道纹经》残篇，虽不能让世人重返修仙时代，却可引动天地间微末灵气，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老道颤抖着接过玉简，泪水夺眶而出：“好……好啊！清丫头，你师父若是泉下有知，定会欣慰……”

就在此时，道观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推门而入：“张老道，这片区明天就拆了，赶紧收拾东西搬走！”

陈师兄见状就要上前理论，被林清寒拦住。她走到领头的人面前，指尖在对方袖角悄悄画了个“静”字道纹——这是最基础的安抚道纹，能让人暂时平息戾气。

“这位大哥，”林清寒温声道，“此观乃我师门传承之地，能否宽限几日，让我们整理一下遗物？”

那人本想呵斥，却突然觉得心头烦躁尽去，看着林清寒清澈的眼睛，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那……那就三天，三天后必须搬离。”说罢，带着手下匆匆离去。

老道看得目瞪口呆：“清丫头，你这是……”

“不过是些小术。”林清寒微微一笑，“师叔，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接下来的三天，林清寒以道纹加固观内梁柱，又将《太初道纹经》中适合末法时代修炼的基础篇刻在大殿石壁上。陈师兄则跟着老道学习现代知识，对汽车、手机等“奇物”充满好奇。

第三天夜里，林清寒正在绘制护观符阵，突然感觉到铜符剧烈震动，指向天空的某个方向——那里有一股微弱却熟悉的道韵波动，夹杂着……万魂煞气？

“不好！”她脸色一变，“玄母残魂难道还有余孽逃到了现代？”

她冲出道观，引动道纹升空，只见城市上空有一道黑气正在吞噬霓虹灯的光芒，黑气中央隐约可见一个穿着古装的身影，正在强行撕裂空间！

“是柳氏！”陈师兄紧随其后，认出那身影正是镇国公府的嫡母，“她怎么会在现代？！”

柳氏似乎也发现了他们，厉声笑道：“苏清鸢！你以为杀了宗主就能斩草除根？玄母大人早已在两界裂隙布下后手，这末法时代的怨气，正是滋养吾等的养料！”她手中挥舞着半面残破的玄母骨镜，镜中溢出的黑气竟将周围的电子设备全部腐蚀，化作飞灰。

林清寒眸光一冷，祭出道纹玉简：“在大胤朝你就该伏法，没想到竟躲到这里来了。”

“伏法？”柳氏癫狂地大笑，“你以为这末法时代的凡人能奈我何？看我用这骨镜，将两界裂隙彻底撕开，让玄母大人的残魂降临！”

话音未落，骨镜爆发出刺目黑光，天空中的裂隙瞬间扩大，无数凶魂厉鬼的嘶吼声从裂隙中传来。城市下方，被黑气腐蚀的电子设备残骸竟开始聚集，形成一座座扭曲的“怨魂塔”，吸收着凡人的负面情绪。

“不能让她得逞！”林清寒双手结印，太初道纹在她周身凝聚成一座金色莲台，“陈师兄，护好师叔和道观！我去封印裂隙！”

她化作一道金光冲向裂隙，柳氏挥舞骨镜阻拦，黑气与道韵在城市上空激烈碰撞。下方的凡人虽看不到具体景象，却能感觉到天空变得阴暗压抑，莫名的恐慌在人群中蔓延。

林清寒一边抵挡骨镜的攻击，一边引动玉简中的道纹，试图缝合空间裂隙。但裂隙因玄母残魂的怨念变得异常稳固，每缝合一寸，就有新的凶魂冲出。

“哈哈哈！先天道体又如何？在这末法时代，你的道韵也快耗尽了吧！”柳氏见她脸色发白，攻势越发猛烈。

就在林清寒力竭之际，下方的清虚观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老道带着观内仅存的几名居士，按照石壁上的道纹心法盘膝而坐，双手结出最基础的“静心印”，竟汇聚起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念力，化作一道白光射向林清寒。

“清丫头，加油！”老道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紧接着，城市中一些感应到道韵的凡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下意识地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安宁。无数道微弱的念力汇聚成河，涌入林清寒体内。

“这是……信仰之力？”林清寒心中一震，先天道体与信仰之力产生共鸣，她周身的道纹瞬间暴涨，化作一张覆盖整个城市的金色大网，将裂隙和柳氏一同罩住。

“以吾先天道体为引，以众生善念为基，太初道纹，封！”

大网收紧，裂隙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柳氏和骨镜被道纹网绞碎，化作飞灰。裂隙逐渐愈合，最后只剩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光点，消失在云层中。

天空恢复晴朗，城市下方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林清寒缓缓落下，看着下方仰望着她的人群，又看了看手中光芒黯淡的玉简，心中百感交集。

“师妹……”陈师兄扶着她，眼中满是敬佩。

林清寒微微一笑，走到老道面前，将玉简郑重地交给他：“师叔，这末法时代的道，就交给您了。”

老道接过玉简，郑重地点头：“放心吧，为师门，为这些信众，老道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把道纹传承下去！”

数日后，林清寒与陈师兄准备返回大胤朝。临行前，她在清虚观上空布下隐形的道纹护罩，又将自己的道韵注入观内的千年古柏，使其能缓慢滋养周围的灵气。

站在时空缝隙前，林清寒回望现代都市，只见清虚观的方向，有微光闪烁，那是信仰与道韵交织的希望。

“走吧，陈师兄。”她转身踏入缝隙，“大胤朝的道，也需要我们去守护。”

光芒散去，两界恢复平静。但在现代与古代的角落，关于先天道体和太初道纹的传说，才刚刚开始流传。林清寒知道，只要心中有道，无论身处何界，末法亦能成道，而她的旅程，将永远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