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最近跟莎莎啥情况啊？感觉你对人家小姑娘，殷勤得有点过分了。”临近中午十一点，王楚钦刚结束一组高强度训练，正站在场边叉着腰喘气。他脖子上挂着毛巾，随手抓起一角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就在这时，马龙冷不丁地靠过来，一只胳膊熟稔地搭上他的肩膀，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直接抛出了问题。他几乎能肯定，这个弟弟是陷进去了，那股子热乎劲儿，跟他当年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即使已经24岁，王楚钦对这个哥哥依旧保持着十足的尊敬与崇拜。国乒“三剑客”的荣光，是他们这些后来者心中不变的标杆。听到问题，王楚钦没有回避，他侧过头，眼睛亮亮的，坦荡地迎上马龙的目光，嘴角扯开一个带着点羞涩却无比清晰的弧度：“龙哥，我喜欢孙颖莎。”
国乒主力也压不住中国人骨子里的八卦魂，马龙几乎是脱口追问：“哟呵！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就喜欢上了？”
“大概…17年吧。”王楚钦的声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沙哑，他清了清喉咙，眼神望向远处训练馆的墙壁，仿佛在回溯那段时光，“那会儿我刚…分了手嘛。当时还信誓旦旦，觉着自己以后的世界就剩小白球了，纯粹得很。”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结果呢？跟莎莎搭档混双之后，这感觉就一点点、一点点的…不对劲了。等我反应过来，好家伙，整个人都快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王楚钦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马龙，寻求一种理解：“龙哥，你知道吗？那感觉特别不真实，特别突然。她就那么…像入室抢劫一样，‘哐当’一下撞进来，把我之前那点自以为是的想法全砸碎了。你懂我这感觉不？”
看着弟弟眼中那份混合着困惑、甜蜜和一丝不安的真诚，马龙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用力地点点头，眼神里是过来人的了然：“嗯，懂。那种‘就是她了’的劲儿，挡不住。”
得到兄长的肯定，王楚钦似乎松了口气，也打开了更多倾诉的闸门：“然后我就干了件特傻的事儿…”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低了些，带着点难以启齿，“我跑了四趟海洋馆。就去看鲨鱼。”
“看鲨鱼？”马龙挑眉，引导王楚钦下一步的诉说。
“对，看鲨鱼。”王楚钦的眼神变得专注而柔和，“因为莎莎在球场上，就给我那种感觉——像一头小鲨鱼。看着小小的，可那股子狠劲儿，那股子‘我就是要赢’的冲劲儿，挡都挡不住。她眼睛里盯着球的时候，那股光…龙哥，你不觉得吗？她天生就该在更大的舞台上发光发亮。她游向的地方，注定是更广阔的赛场。”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和自我厌弃：“可越这么觉得，我心里就越…越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东西，特别恶心。人家小姑娘那么纯粹，一门心思打球，干干净净的。我呢？我这个搭档，脑子里居然存了这种心思…这不是亵渎是什么？所以我就一遍遍跑去看鲨鱼。好像只有看着水里那些真正勇猛无畏的家伙，我才能一次一次地问自己：王楚钦，你这感觉是真的吗？还是就是一时冲动？是不是训练太累了脑子不清醒？”
王楚钦攥紧了手里的毛巾，指节微微发白，仿佛在回忆当时内心的煎熬：“直到第四次，我隔着那巨大的玻璃，看着那头最大的鲨鱼就那么稳稳当当地巡弋，眼神又冷又定。那一刻，我心里也突然就…定下来了。”他抬起头，直视着马龙，眼神里有种破釜沉舟般的坦荡，“龙哥，我看清了，也认了。我是真真切切地喜欢她。不是一时兴起，不是错觉。就是喜欢孙颖莎这个人。”
训练馆内此起彼伏的击球声、鞋底摩擦地板的锐响，似乎在这一刻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马龙搭在王楚钦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按了按，那份重量里包含着理解，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大头…”马龙的声音沉了下来，不再是刚才的戏谑，而是兄长式的语重心长， “喜欢没错，”马龙看着他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缓缓道，“莎莎是个好姑娘，值得喜欢。但这条路，不好走。你们俩现在，都站在风口浪尖上。”
“我知道，龙哥。”王楚钦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他捏扁了手里的空矿泉水瓶，发出“咔啦”一声脆响，“我没想怎么样，真的。至少现在…没敢想。我就想…就想对她好点儿，再好好打球，把我们的混双打得更硬，陪着她…看着她一步步登上她该去的地方。”他顿了顿，眼神里有种近乎虔诚的光芒，“她值得最好的。”
马龙沉默了片刻，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些青涩、多了份沉静的弟弟。那份喜欢带来的不只是甜蜜的悸动，更是一种催人成熟的责任感。他最终长长吁了口气，脸上重新浮起一丝温和的笑意，带着点鼓励，也带着点“任重道远”的意味。
“行，你小子，心里有谱就行。”他拍了拍王楚钦的背，“感情归感情，球台归球台，莎莎是小鲨鱼，你要真喜欢她，就得明白，对她最好的方式，就是在球台上逼出她最强的状态，在生活中…守好你自己的本分，别给她添乱，也别委屈了自己。”他松开手，示意王楚钦该回去继续训练了，“路还长，稳着点。心思定了，就好好护着，别让它成了负担。”
王楚钦重重地“嗯”了一声，心头那沉甸甸的巨石，似乎因为兄长的理解和点拨而松动了几分，透进一丝光亮。他看着马龙转身走向球台的背影，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汗湿的队服。那里，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为那个像鲨鱼一样勇往直前的女孩，也为那份刚刚在兄长面前得到某种“认证”的、无处安放却又无比坚定的喜欢。
幸好孙颖莎也是喜欢他的，这分重生回来的了然于心，给了王楚钦偌大的动力与信心，与她一起登顶。
他深吸一口气，将毛巾重新叠好，大步走向球台。路还长，而此刻，他只想打好眼前的每一个球——为了小白球，为了荣耀，也为了能堂堂正正地、以最强搭档的身份，站在那个光芒万丈的女孩身边，陪她一起，游向更远的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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