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朋友圈里，半小时前孙颖莎发了张训练馆夜景，配文"加练结束"。照片角落里的球台边，袁励岑正在收拾球包，那件蓝白相间的队服在灯光下格外扎眼。
"啪"地把手机扣在胸口，王楚钦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去年直通赛赢袁励岑那场，第三局11:9的比分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对方握拍的手都在抖，赛后采访说"可能要考虑去读书了"。怎么现在又出现在国家队集训？还总往莎莎训练的那片场子凑？
手机突然震动。王楚钦抓起来看，是教练在混双组群里发的通知："明天上午单打对抗赛分组"。孙颖莎和袁励岑的名字赫然排在相邻位置。
手指悬在孙颖莎微信头像上方犹豫了三分钟，王楚钦最终只给她的朋友圈点了个赞。正要锁屏，对话框突然弹出：
【莎莎】：「头哥还没睡？」
王楚钦清了清嗓子，仿佛对方能听见似的。打字又删除好几回，最后发了个系统自带的月亮表情。
【莎莎】：「看见明天单打分组了吗？」
明知故问。王楚钦把枕头拍松，慢吞吞回复：「看了 你和袁励岑挨着」
对方回得很快：「他正手进步挺大 今天练完还教我个发球技巧」
王楚钦盯着"教我"两个字，想起下午路过三号球台时看见的场景。袁励岑站在孙颖莎身后调整她发球手势的样子，让他差点捏扁了手里的矿泉水瓶。他咬了咬后槽牙：「他以前在省队带过你？」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最后发来的却是：「小时候看过他比赛 动作挺标准的」
答非所问。王楚钦把空调被团成一团压在肚子下。聊天记录往上翻，上周他们还在讨论新出的球拍胶皮，孙颖莎发了段39秒的语音，末尾笑着说"头哥最懂这个"。现在突然冒出个"动作标准"的前辈？
「明天好好打」王楚钦最终只打出这四个字，又补了句：「我对手是林高远」
【莎莎】：「知道啦 你们上次交手是四胜三负吧」
「是五胜三负」王楚钦下意识纠正，发完才想起这数据是他们混双配对以来各自单打的胜负比。去年总决赛后，孙颖莎在更衣室掰着手指算这个的场景突然浮现在眼前。
手机又震了：「袁励岑说请夜宵 你要不要一起来讨论下明天战术？」
王楚钦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训练基地后门那家面馆，他和孙颖莎常去，她总抢他碗里的卤蛋。现在多出第三个人...
「你们吃吧」他最终回复，「明天早训我要加练发球」
发完就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到枕头底下。窗外不知何时下起小雨，水滴敲在空调外机上像谁在数乒乓球。王楚钦想起上个月队内赛输给马龙后，孙颖莎悄悄往他更衣柜塞了盒润喉糖，糖纸下压着张小纸条："反手注意落点"。
枕头下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王楚钦等了足足两分钟才掏出来看。
【莎莎】：「给你带了卤蛋」
【莎莎】：「挂你门把上了」
【莎莎】：「...坨了就别吃」
王楚钦一个鲤鱼打挺冲到门口。塑料袋静静挂在门把手上，里面除了用保温盒装好的卤蛋，还有半瓶没开封的北冰洋——上回闲聊时提过，他小时候最爱喝这个。
走廊尽头的电梯正在下行，红色数字从"7"跳到"6"。王楚钦握着汽水瓶站了很久，直到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拖着脚步的走路声——孙颖莎总不好好穿拖鞋，后跟永远踩在脚下当趿拉板。
回到床上，王楚钦把保温盒放在床头。手机相册滑到去年冬训时拍的视频：零下十几度的哈尔滨，孙颖莎裹成球还在坚持户外训练，呵出的白气糊了满脸，却扭头冲镜头喊："头哥别拍啦！这球你接不到！"
汽水瓶上的水珠滑到手心，凉丝丝的。王楚钦点开对话框，打了又删，最后只发了句：「后天混双加练反手衔接？」
三分钟后，回复来了：「你先赢了我单打再说」
后面跟着个小狗撇嘴的表情包，是去年他发给她的那个。
王楚钦把汽水放进床头柜，关灯躺下。明天比赛，后天混双训练，大后天也许能找机会问问那家面馆，到底有没有卖北冰洋。至于其他问题...他翻了个身，听见塑料袋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反正来日方长。毕竟，混双金牌搭档的默契，不是谁都能轻易插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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