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倚在鎏金马车的玄铁扶栏旁,月白襦裙裹着劲瘦腰身,素色披帛随动作扬起又垂落。众人躬身垂眸时,唯有她脊背笔直如青竹,下颌微扬的弧度恰似出鞘的寒刃,眉梢眼角未着分毫凤纹珠翠,却自带着万钧王气,将周遭喧嚣压成无声的潮水。
茶馆的人说的半分不假,许未琰这样貌身姿,的确是天底下极好的。
饶是宋亚轩背地里思虑过再多,再见到本人时还是会不知所措,他秉着礼仪缓步走去蹲下身子行礼,看似张弛有度,可宋亚轩清楚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宋亚轩“参见陛下。”
他听到自己故作淡定的声音,听到女人腰间珠串玉佩碰撞的声音,再下一秒,他的手臂被人轻轻扶住。
许未琰“私下不必拘束多礼。”
宋亚轩“谢陛下。”
许未琰见面前的人儿怯生生的,那模样像极了她曾经在马嘉祺闺房中看到的白兔,可也是她伸手一摸就大了胆子了,小家伙绕在她脚边跳来跳去,雪白的绒毛落了她满身。
而此时,面对这样一个性子软和的人儿,她也不由自主地软下声音来。
许未琰“云城是天阙国边境,你怎么跑得这样远?来做什么?”
宋亚轩“回陛下,亚轩听闻天阙国民间美食出名,早些年就想去尝尝,今日得了空便有些闲不住脚,于是就来这云城看看。”
宋亚轩“今日所闻所见,也当真是不虚此行。”
宋亚轩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即使隔着面纱,许未琰也是知道他定是笑得极美。
就如昨天在硝烟弥漫、满目疮痍中,一抹素白身影跪在丹墀之下,鸦青长发垂落如瀑,月白广袖上溅着暗红血渍,像是这废墟中最漂亮的囚鸟。
少年话音落定,喉间溢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咳,素色衣襟随着气音泛起涟漪。
下一刻,他美眸微瞪。
!
宋亚轩“亚轩失礼了!”
许未琰“无碍。”
宋亚轩忙欠身行礼,墨色长发滑落肩头,清瘦脊背却绷得笔直,仿佛风再大些便能吹折的残荷,偏生要在礼数周全后,才将染着薄红的唇角抿成细弧。
当真是……兔子一般。
胆小。
许未琰伸手扶他。
许未琰“是朕思虑不周,你还病着就在外面与你谈话,快进去吧。”
许未琰“祁鸳。”
祁鸳“是。”
祁鸳放下脚凳,许未琰侧过身子来给宋亚轩让出一条路,长风刚想去扶他,却见那万人之上的人已经伸出了手臂,而宋亚轩也把手搭了上去,进了轿厢。
二人一同坐上软轿,马车向着宋府前进。
宋亚轩回到府上就有太医来把脉,天色已晚,长风为他端来了汤药,宋亚轩闻着那苦味,心里总不是滋味。
他蹙着眉头想了想,樱唇轻启。
宋亚轩“长风,替我更衣。”
长风“啊?现在吗?”
虽然不懂,但长风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做了,他刚拿了一件青绿色衣衫,宋亚轩见此摇了摇头。
宋亚轩“你去把那件湖蓝纱拿来。”
宋亚轩穿蓝色极为出挑,他蓝色衣服不少,可此话一出长风就知道宋亚轩说的是哪一件了。
长风“公子,现在外面天儿这么冷,那件纱装未免太薄了!绝对使不得!这么晚了,公子是要去哪里啊?”
宋亚轩“我要去找陛下。”
长风一怔。
宋亚轩“听话,你去把那件衣服拿来,再把父亲送我的那套首饰拿来给我簪上。”
宋亚轩“……一会儿,你把这药,送到正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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